狱卒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看着金暮晨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似得。
“你不知道这里是木棉城？”
金暮晨倒是没有否认，他颔首承认，狱卒随后问道：“那你应该听说过空城吧？”
“空城？好像听过。”
金暮晨思索良久，发现这青离长息上神的记忆关于空城的记忆实在是少的很，唯一的印象还是这上万年前关于空城从太虚境消失的事情。
金暮晨不得不惊诧，这万年前消失在记载里的城池，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应该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或者这也是一个梦，他入了梦中的梦？那这又是谁的梦呢？
依照延真的能力，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目的呢？
“说木棉城可能很多人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一说空城，太虚境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竟然不清楚？你是不是下界上来的？”
金暮晨哑然，他看着狱卒跟倒豆子似得絮絮叨叨的和他说道：“这样的话其实也说得过去。不过你身上的仙力实在是太少了，怪不得小公子会让人把你抓起来。”
金暮晨觉得自己的脸皮肯定抽了两下，青离长息上神的法力低微，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金暮晨倒是没有反驳那狱卒的话，反倒是顺着说了下去。
“那你说说这太虚境和这空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初来乍到，倒是对这里一切都不清楚。”
“你应该听说过这世上共有六界吧？人妖仙魔鬼神，自成一界。太虚境是比人界要好一点，却又比仙界要差一点的交汇地带。下界修仙的修士在飞升之后，并不会直接位列仙班，着你总该知道吧？”
金暮晨点了点头，其实要是以他仅有的知识，其实并不太清楚的。
这位青离长息上神是个实打实战斗英雄，作为青石化身的石兽，吸收天地日月的精华，纳入了世上最久远纯真的仙气，所以移开了灵智便是有了上仙的修为，他还真是不太清楚下界修仙成仙还有成神的正规路子。
但是他明白适当的时候不懂装懂一下，可以掩饰自己并不是下界修士的事实。
“你看你就是对这事知之甚少的样子。以前像你这样被关来的下界修士也不是没有。他们最后大多数都投靠了现在的木棉城里一些庞大的世家，有实力的能做这些大家族的客卿长老，实力差一点的就给这些家族当打手，或是做了太虚境的雇佣兵。雇佣兵是下界传上来的一种组织，这我就不多说了，反正组团保护自己，出任务是没问题的。但是多的资源也是没有的。”
“那为什么下界修士只能停在这里，不能继续往上走呢？”
“因为每界的数量是制衡的啊。你以为谁都能随随便便成仙吗？在太虚境里实力和地仙天仙能媲美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他们就是没办法混到仙阶。仙界每五十年对下界收纳的仙人数量控制在七十二位，但是下界每五十年内升上来的人数却是有上百位，这样肯定有人上不去，太虚境就是接纳这些上不去的，却有实力的人。久而久之，这里就发展成了类似于人界的样子。”
“有没有修士直接跳过太虚境，俱升仙道呢？”
“这个，有是有的。但是我活了两百多年了，也没有见过一个，只是听说一千年前，下界有一个男修直接被上面的洞明星君带上去了。据说，那人一直在洞明星君的身边，现在是叫做牵牛小仙，修为不错，为人心思细腻，这事上千年来，唯一一个不经过太虚境筛选直接升入天界的人。”
金暮晨微微挑了挑眉，牵牛小仙？
那不是前几日他提着一起去找安流萤的那个岑陌洞天的仙侍吗？
竟然这么巧。
“那你看我这样子，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狱卒来回打量了金暮晨一眼，摇头说道：“要是你长得容貌平凡一些，或许还是可以的。”
“容貌？这关容貌何事？”
“这话我本不该对你说，但是你也有个心理准备，别做些无用功。这木棉小公子是个极度讨厌长得好看的男人，不然你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抓了进来。你要是有些强大的关系，兴许还是能托一托，走出这木棉牢狱的。若是没有，你不死也该是要在这里待上上百年。”
“讨厌长得好看的男人？还有这事？”
“这事情我就不方便与你说了，反正小公子讨厌长得好看的男人，也是事出有因。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你要是有什么关系托一托，我倒是可以帮你一帮。”
金暮晨浅笑道：“那就先谢你了。不过我现在的关系还没来，他应该还没到。”
金暮晨说的颇有深意，那狱卒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金暮晨，最后摇头咕叨着：“还真是个神神叨叨的人。说些听不懂的话……”
金暮晨勾唇微微翘起一道柔软的弧度，既然是这样，他倒是不急，法力也有，想出去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个应该和他一起的苏景究竟被丢到哪去了。
金暮晨捏住一根稻草，钓着蹲在地上抱着稻草另一端的小老鼠，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左手的两指。
有道是：善恶一时忘念，荣枯都不关心。晦明隐现任沉浮，随分饥餐渴饮。神静湛然常寂，昏冥便有魔侵。五行蹭蹬破禅林，风动必然寒凛。
金暮晨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看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心中竟然突然冒出这样的一种感叹来。
不过是这里没有魔，没有怪，也没有善，没有恶，虽是条件简陋了些，不合时宜了些，除此之外无一相似之处，但是凛然之间就是隐隐有这种感觉。
这本该消失了上万年的空城势必有妖。
除此之外，金暮晨无法找到第二个理由来平复自己有些凌乱的思想。
金暮晨也不知道苏景究竟在何处，他低头看了一眼，舔着之前地上洒落了些许酒水的地方，那小老鼠舔了几口，晕晕乎乎的抱着稻草那头，仍他百般逗弄也不逃跑。
金暮晨不禁感叹道，这太虚境木棉空城的老鼠可真是有意思，比这老鼠更有意思的，还是这奇奇怪怪的木棉空城。
外面天色渐渐昏暗，日光倒是从那一方小窗中斜照到对面牢笼上，那牢笼的柱子上是斑斑的铁锈与已经干掉的血迹，看着有些让人恶心，牢笼边上黄色的符纸上朱砂已经变了色，甚至有些残破不堪。金暮晨微微吊起眼角，眸子里划过一道冷光，手下的稻草顿时化作粉末。
那狱卒还真是有意思，讲了个概况给他，却是又说了不少的谎言。
这牢狱中的血腥味迟迟未散去，斑斑血迹与那游走的破碎的亡魂还在原地徘徊，哪里像他说的那般，全被放了……
金暮晨看着已经失去了人魂的生魂，挥手一道青色的法光，将那些亡魂收入随身带着的锦袋中，锦袋上绣着贩夫而又古老的红色花纹，金暮晨低头看着那上面的曼珠沙华，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失神。
这青兽青离长息上神还真是个痴情的种。一个锦袋用了上万年，还保存的好好的，却是不见他去真正的寻那人一回，也是痴心又狠心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