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流萤喝着杯中的茶水,金暮晨皱了皱眉,随之说道:“一大早喝茶不好。”
安流萤放在唇边的杯盏顿了顿,随后僵了片刻又放在了桌子上,苏景将一笼包子放在桌子上,随后又从竹篮里舀出两碗粥来,一碗放在安流萤的面前,一碗端在自己的面前,随后对着金暮晨眨巴眨巴了眼睛,说道:“既然你是住在北斗的,那就不是客了。应该是吃了早饭过来的吧?我和流萤这就不招待你早饭了。”
金暮晨嘴角抽了抽,实在是无奈与苏景在这上面的小肚鸡肠,凡事总是和他对着干,难不成这样能中个奖吗?
当然,他自己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在从洛阳到长安一路上对苏景的挑衅。
所以安流萤也懒得提醒着两个人堪比金鱼的记忆,总是自欺欺人,不可饶恕。
安流萤吃了早饭之后,也将所有的来去因果给金暮晨讲的差不多了,金暮晨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来回的打量着安流萤。他虽然通过在宋云州府中对战小鬼的事情便是知道她不同于常人,却未曾想她原本就是一个神仙。不过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如若不是高于当初那个幽冥阴司长薄,安流萤又如何使得动那人。
安流萤站起身,深深的吸了口,随后看着苏景在桃潭碧水池里将那双筷子洗干净后,然后擦干了,直接插在了发髻上。安流萤的嘴角抽了又抽,总觉得苏景抽风,但是她也不至于为这件事和他再说到半天。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宋云州没有找到了,也不知延真知不知道怎么办。
苏景护着安流萤,金暮晨随之,三人同往七重天而去,天宫的守卫在远远的看着三团流光溢彩的云雾,还有淡淡的威压时,便是躬身致敬,苏景带着安流萤大摇大摆的朝着前面走去,金暮晨却被拦住,两个天兵十分恭敬的说道:“这位上神,没有官衔和邀印是不能进入天宫的。”
苏景回头眨了眨眼睛,随后憋笑的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金暮晨,虽然法力高强,但却长年隐居在银落初镜中,天上地下都不认识,拦着他也是情有可原。苏景回头对着那天兵说道:“他是北斗的青离长息上神,今日是延真上神邀他过来的。”
“可是延真上神今日并未交代小仙会有人来。”
苏景胡诌道:“他估计是忙忘记了。说不定昨夜里写话本子又写到天明,哪里醒的过来交代你们。我们前几日在南斗说好的,今日会来,难不成本上神会骗你不成。”
苏景装的是有模有样,安流萤一脸漠然的瞅着一个天兵,只把那人瞧得冒冷汗。
安流萤对着苏景的话附和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难道本上君的话也不可信吗?”
安流萤有些沉得声音让其中一个仙兵打了个哆嗦,随后那人赶忙说道:“小仙不敢。隐元上君,两位上神请。”
安流萤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走远了一些,她吐槽道:“难不成面瘫更加具有说服力?”
苏景笑嘻嘻的看着黑着脸的金暮晨,拍了拍流萤的肩膀,有些悠然的说道:“你拿自己的黑脸名声担保,那两个小兔崽子怎么可能会怀疑你说假话呢?再说,我听上生说,你在天宫可是行走的煞神,多半都觉得你是大公无私,且心狠手辣,自然不会质疑你半分。再说地府那阴君的位置,一般人怎么坐得稳?要不是有一生正气,那里压得住那森然的鬼气和煞气。”
安流萤摇头叹息,她在心中默默腹诽,她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
她要真是个一点错都找不出来,为公事尽心尽责的人,当年怎么会被逼急的司命一状告到了天帝那里,被判了一百零八道紫金雷刑。
若是她真的是个铁面无私的神仙,在高丰鬼魂上了苏景的身时,她就不会对高丰下杀令,也不会将他的名字从生死簿上除名。
这些事情,苏景现在都不知道罢了。她做的那些龌蹉事情哪里又止这些。
安流萤一脚踢开延真七都宫大门的时候,延真正在院子里扯着一直纸鹤的翅膀,那杏色的衣袍濡在地上,地面上还有不少白色的梨花,院子里白乎乎的一片,还有着馥郁的芳香,一条长长的道道看似曲径通幽,但实则就是荒草丛生,延真这人懒得打理罢了。
一个小小的道童坐在内门门口的石板上,打着瞌睡。被安流萤这一脚踹门的声音吓得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随后抬头张望,看着安流萤那张有些冷峻的脸时,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小道童看似人间十一二岁的模样,但是早已经有五千来岁。
安流萤看着那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小道童,嘴角一扯刚准备喊他名字来着,却听见那道童嚷嚷道:“上神,上神,女魔头来踢场子了!”
安流萤很是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看着站在荒草堆里,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袖的延真,那厮站在原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往内屋跑的小道童骂道:“若正,本上神在门外,你往里面跑干嘛?”
安流萤一脚踏了进去我,苏景笑眯眯的看着延真抖了抖眉毛,一张原本极其秀丽的脸因为气急败坏而变得精彩纷呈。延真杏色的衣袖上沾着几根杂草,手中的千纸鹤刚刚也因为被安流萤一脚踢开门,而吓得一哆嗦,扯断了一只翅膀。
那个叫若正的小道童,趴在门口往门外瞅着安流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随后委屈的对着延真说道:“上神,我怕。女魔头……”
安流萤挑了挑眉,随后扬声清幽的问道:“若正,你说谁是女魔头来着?”
若正一张圆脸欲哭无泪,随后顿时掩面怒冲冲的道:“除了你还有谁?四千年前,你借着辞凰上神不在的当口,将我按在临凰楼后面的演武台暴打了一顿,还不准我告状。这件事,我非得记你一辈子。”
安流萤抖了抖面皮,看着苏景还有金暮晨颇为怪异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两眼,最后嘴角挂着有些耐人寻味的笑容。
安流萤正了正自己衣襟,微微敛起眸子,一步跨进七都宫内,顶着躲在门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若正,冷哼道:“你小子还记不记得我为何揍你?”
若正愣了一下,随后努起了嘴巴,有些不忿的说道:“不就是叫了你几句小哑巴吗?平时喊你小哑巴,你也没反应,那一回怎么就惹着你了?”
苏景伸手扶额,那里面叫做若正的小子还真是活该,就连他也是知道安流萤可不是那种会容忍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的人。若是一次两次,忍忍也是无所谓,安流萤也不会表现自己多大的不满,但是她这人很记仇,而且还是个眦睚必报的女人。古人不都说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安流萤当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景在金暮晨耳边咬着耳朵说道:“那小子这回死定了。按照流萤平时的性子,一般她当时没爆发,那就意味着她在记账,等到攒够了一起收拾。很显然,那个小道童说的趁着辞凰上神不在的当口,就是算账的最佳时机,流萤一定不会放过的。可想而知他当时被流萤揍得有多惨。啧啧!”
苏景替那小道童若正微微摇头叹息,延真一歪脑袋,很是惊奇的看着一脸木然的安流萤,随后又看了一眼很没出息的自家小道童,不禁感叹道:“若正,这么丢人的事情,你还拿出来说。真是丢你家上神我的脸啊!你一个和隐元没错多少的神仙,竟然被她按着打,很是丢神仙的脸。你师父要是知道,早把你丢到长眠海里喂人海怪了。”
安流萤从延真七都宫门口的梨花树上掰下一根树枝,随后阔步朝着屋内走去,悠闲自在的说道:“今日我的手有些痒。若正,今日你再陪我切磋切磋?”
“不要。”
若正说完,拔腿就跑。
安流萤勾了勾唇,看着一如从前打不过就跑的若正,随后一跃身,截住了若正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