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从山洞中穿出之时,外面已然是另一番天地。
苏景回头看了一眼被扶芳藤掩映住了的洞口,心中不免得一声叹息。安流萤皱着眉头站在高大的石头之上,看着不远处暗林中微弱的火光,还有野兽的嘶鸣,空气中血腥一片。
林子月上,一轮满月高悬,照得十来人于林中穿梭,灌木被拉扯的声音,渐渐的靠近。
苏景伸手将安流萤扶了下来,抿紧了双唇,轻轻叹了口气。
“卿卿,看来他们已经有办法来破我的阵了,我们时日无多,该回去好生准备,不然我们也不一定能走得掉。”
安流萤抬头看了苏景一眼,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
“苏儿哥,这不是我们走不走得了的问题了。你也猜到了他们的手段何其残忍,用这种破除机关的方法,不得不说叶逸此人果然是心狠手辣。眼下看来,他们最多在几个时辰便能找到黄羊村的入口。若是我们就此离去,黄羊村的老百姓,怕是没有人能逃得过这场屠戮的。”
苏景将扶芳藤掩了掩,拉着安流萤的手往回走去,一路上却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安流萤所言不虚,叶逸此人的确不好对付,不然他们几人也不至于一路上一再被重伤。
白狐跟在两人的身后,一甩尾巴,便是将一块巨石扫到洞口将其给堵住。苏景停下脚步,随之有些诧异的看着眼睛亮的有些诡异的白狐,伸手攘了攘身边的安流萤。
苏景看着与他对视的白狐,轻声问道:“卿卿,为何我总觉得这小白不是什么凡物呢?”
安流萤看着一脸高傲的白狐,有些无奈的伸手拍了拍苏景的肩膀。
“它本就不是什么一般的狐狸。不然我也不会让它留下来。”
苏景嘴角一抽,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走了过来的小白的脑袋,心中还是有着疑问。
“流萤,我觉得你的秘密是越来愈多了,这种感觉于我而言,的确是不好的。”
“那么你想我对你开诚布公?”
苏景苦笑答道:“我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却依旧盼着你能将事事都讲于我听。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贪心了?”
安流萤不置可否,但却看着苏景脸上有些期期艾艾的脸色,随即还是摇了摇头。
流萤伸手抓起了苏景的手,拉着他慢慢的往回走,随后走到一棵树下,将树干上极为隐秘的机关按钮拍下,才放心的拉着苏景往村子走去。
“苏儿哥,我知道你不愿我有事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情总是不能开口的,但是你却记着,若你这一生不弃我,我便一直是你的流萤。你想知道我的事情,一如我儿时总是喜欢扒着你那些小秘密一样。这不是贪心,只是不想被革除在彼此的世界之外。但是有些事情即使你不知,你依然在我的世界之中,正如你每次都将那些金豆豆换了个地方藏起来一般,我看不着,也摸不到,但是我们依旧还是青梅竹马。这样说,你可懂得?“
安流萤扯了扯苏景的衣袖,只见苏景一张原本嫩白的脸此刻却微微的泛红,有些无奈的伸手戳了戳他微烫的脸颊。
安流萤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到底是有没有听我在说啊?我好心给你解释,你却当做耳旁风,真真是浪费了我一番的苦口婆心。”
苏景伸手捉住安流萤的双手,右手轻轻的刮过流萤的侧脸。
“我都听着,只是没想到幼时的事情你都记得这般清楚。我原以为你自从遇见了金暮晨和宋云州之后,便是再也不管不顾着我了。我一直以幼时的情分挟持着你,终有一日,你还是会腻烦我的纠缠,到时我怕自己会不管不顾的将你掳到身边,你会恨我一辈子。”
苏景轻轻叹气,流萤心中却是一惊,她愿意为苏景对她只是年少之时的不舍,还有这十几年日月的陪伴,此刻看来,或许她该多为苏景考虑考虑了。
苏景看着安流萤微微敛下的眉眼,拉着她往灯火深处走去,石壁上的扶芳藤在风中摇摆了半响,最后空气中似乎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在这宁静的夜里格外的凄凉。
另一方的茅庐内,金暮晨低头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宋云州,心中暗骂这男人也是个极其变态的人物。
安流萤的药,少有人能抵抗,却不知为何这能让宋云州睡到明日日上三竿的药物,此刻竟是没能掣肘住宋云州。
廷彦已经走了出去,隔壁的应家娘子哭着求安流萤为他家孩子治病,但是安流萤此刻却是不在的。宋云州见状不忍,才吩咐他出去找人。
屋子内,孩子的哭声格外的让人揪心,金暮晨伸手探了探小孩子的脉象,宋云州与金暮晨对视了一眼,随后金暮晨摇了摇头。
应家娘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给躺在床上的宋云州磕了一个头,哭着道:“奴家知道,这村子里能治果儿的非安姑娘,而安姑娘最为看重两位,求两位看在果儿还小的份儿上,让安姑娘为我家果儿治病,奴家就算做牛做马也是甘愿的。”
金暮晨要扶着应家娘子起来,可是这妇人脾气也是倔,宋云州轻轻叹了口气,将身体往床内移了移。
“应娘子莫要担忧,安姑娘并非不愿意治你家果儿,她现在也不在,你先把孩子放在床上,我先为他瞧瞧。我已经让人去寻她了,你莫忧心。”
金暮晨看着宋云州的眼神,便已经了解他的意思。
金暮晨伸手将果儿抱起,随后搁在了宋云州腾开的床上,他伸手又探了探果儿的额头,转头看着还未起身的应娘子,心中微微烦躁,但是还是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孩子现在高热,你先去找些烈酒来,我先为这孩子降了这高热再说。”
金暮晨说的很轻柔,深怕自己身上武者的气息震慑到这妇人,随后便是快速的松了手,转身看了宋云州一眼,宋云州对他点了点头,看着应娘子恍恍惚惚的出了门,两人才险险的松了一口气。
金暮晨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的说道:“你说这两人这个时候能去哪?偏偏这个时候,孩子高热,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宋云州眨了眨眼睛,随后伸手安抚了躺在他怀里的孩子,右手轻轻的拍着果儿的后背,不知怎滴,果儿竟是在这样的安抚下渐渐的不哭了。
金暮晨有些惊奇的看着宋云州安详的侧脸,啧啧称奇了两秒。
金暮晨还是对宋云州这人有些好奇,他出口问道:“你怎地不说话?”
宋云州低头看了孩子一眼,随即为他掩了掩被角,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我能说些什么?你那一双眼睛虽是掩藏的严实,却还是能看出其中的的情绪来。我晓得你对我的事情好奇,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你便一件件说,反正安流萤那女人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回来。若是你想让我帮你打掩护,也是可以的。”
宋云州勾唇一笑:“前提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是也不是?”
金暮晨点头,伸手解开了果儿胸前的衣服,用盆中打湿的毛巾,为孩子擦了擦身体。宋云州见金暮晨动作有些僵硬,随即接过了毛巾,慢慢的为怀中的孩子擦了擦。
金暮晨忽然问道:“你为何对照料孩子这般的认真,若不是知道你尚未婚配,我倒是觉得你已有了孩子一般。”
宋云州看着果儿有些涨红的脸,随即笑了笑。
“我有一个妹妹,她幼时多病,虽然我大她不多,但是却在幼时经常伴着她,自然而然便会了。”
金暮晨明了,随即幽幽叹了一声:“原来如此。你那妹妹还真真是有个好哥哥。”
宋云州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僵,随后低垂下眉眼,金暮晨未能发现他眼中一晃而过担忧又自责的神色,只是接过了他手中的毛巾,沾了水,又拧干。
宋云州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果儿,随即笑了笑,却是没抬头。
“你就只有这想问?”
金暮晨知道他是在对他说,便是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个让安流萤无比上心的男人。
金暮晨摇头否认:“自然不是。你为何那么早就醒来了?我记得安流萤的迷药,哪怕是一点点,也能让一头黄牛倒上个半日。”
宋云州勾起唇:“她下给我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迷药,她那药是能让人忘记东西的药,哪怕是沾上一点点,都是不行的。只是她没料着我能解她的药罢了。”
“你竟是能解她的药?这可是件稀奇的事。”
金暮晨坐在凳子上,看着转头过来打量着他的果儿,随即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