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暮晨笑看着安流萤像只被惊了的麻雀,心中开始质疑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太过于莽撞,倒是吓坏了安流萤,以后这女人对他如避蛇蝎可就不好了。
“你把眼睛闭上,再乱瞅,不等苏景收拾你,我自己亲自动手。”安流萤气愤的看着金暮晨丝毫没有任何的动作,倒是急了气来,她眉角一挑,随后却看着金暮晨施施然的走近。
“好了,别闹了。你要是再在这吹会儿冷风,今天那小孩子你也是治不了了,还是赶快回去换身衣服。”
金暮晨说着便是将安流萤打横抱起,嘴上虽是和安流萤商讨的模样,但是动作上已经昭示了他不容安流萤质疑的决定。流萤狠狠的磨了磨牙,在心中记下了这笔账。她向来有仇必报,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而金暮晨无疑犯了她的底线。
安流萤湿漉漉的回来之时,苏景坐在树上拿眼横着抱着流萤的金暮晨,他倚在树枝上,手中的酒坛稳稳地端在手心中,但是却没有丝毫的醉意,安流萤看着已经没有再往里走的金暮晨,随后十分迅速的从他怀中跳了下去。
金暮晨看着忘恩负义的安流萤像兔子一样飞快的跑进屋内,随后重重的将门关上,苏景的脸早就黑得像是锅底一般,而金暮晨也清楚的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怒气。
流萤在屋中扯下湿透的衣服,随后将外衣丢在竹屏上,一头将自己蒙进了被子里,外面的天已经渐渐的偏黑,大片的霞光盛满了山涧的天空,连带着山间的草木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泽。
只是没过多久,安流萤便听到屋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她抱着被子跳下了床,一双像是夜莺一般的眸子咕噜噜的转着,十分的灵动,但是却又带着点邪恶。
竹庐的窗户被她支开,苏景袖中的银针已经飞向了金暮晨的腰后,两人的身体在院中翻飞。
甫宁坐在屋顶上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喝着刚刚苏景扔出的酒坛里的酒。
这黄羊村的梨花香可是好酒,苏景这随手一扔,竟是不嫌糟蹋,甫宁轻轻地抿了一口,随后悠闲的看着站在另一个院子里的廷彦,扬起了似是而非的笑容。
廷彦转头看着屋顶之上的甫宁,随后讥笑道:“你家少主被人欺负,你就这般坐视不理?”
甫宁摇了摇头,随后举起了手中的酒坛:“这男人之间的事除了深仇大恨,立场不同,就是为爱相争。前两者我为属下,后者,我为观棋之人。你可知,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
廷彦有些诧异的看着院子里打得不分上下的两人,嘴角一咧:“你说这两人为爱相争?”
“这很奇怪吗?”甫宁笑着将身边的另一壶酒扔了出去,廷彦接了,随后起了坛才发现这潭中的酒并非梨花香。
廷彦皱眉,随后掂了掂酒坛,问道:“你这是什么酒?味道和你喝的完全不一样。”
“你那鼻子是狗鼻子不成,连我给你的酒和我喝的不一样都能闻出来?”
甫宁单手撑在身后,仰头又灌下了一口酒。
“你才是狗鼻子。这梨花香是黄羊村出了名的酒,我就是再没见识,也是喝过的。有道是:海棠酒满醉春芳,人间一壶梨花香。不问高阁楼兰宇,枕坛醉卧云野乡。你这俗人这般牛饮,真是浪费了一坛好酒。”
甫宁笑道:“比之你那宋家的表少爷,我这算不得败家。不过你的诗从何处听来的,我这十几载春秋尚未听过有这般的一首诗。”
安流萤有些嗤之以鼻的看着一个站在院子,一个坐在房顶上聊天的廷彦和甫宁,她转眸看着院中高大的槐树落叶是纷纷而下,苏景的招式进步了不少,虽然两人都有分寸,但是该教训的还是真的交上了手。
金暮晨从院子里折了长枝,苏景倒是顺手直接将院子里的扫帚给拿了,安流萤抱着被子就坐在窗边的软塌上为自己斟了杯茶水,随后慢悠悠的喝着,而窗外的两人也是打得难分难舍。
流萤观察着金暮晨的一招一式,还有苏景的进步。
说实话,最初的时候安流萤一直对苏景的武功是没有了解的。她未曾见过苏景真正的出手。她深知苏景心中仁慈,不愿对人狠心,所以一直以来都有所保留。
而金暮晨却是招招致命,与苏景截然不同。
所以两人如今也算是教学相长,一个学会收敛,一个学会狠厉。
这世道无论哪一种都是对他们今后有莫大的帮助。苏景的妇人之仁会留下祸患,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而金暮晨却是容易树敌,毕竟无冤无仇,还是少招惹他人为妙。
安流萤伸手将自己手中喝完了茶水的杯子朝着屋顶上掷去,甫宁回神闪过,随后跃下了厨房的屋顶,站在地面上看着神色怡然自得的安流萤,悠闲的又拿起了一个茶杯,为自己倒上了茶水。
“你这女人青天白日的竟是不着衣衫,真是世风日下,成何体统?”甫宁嫌弃的说道,惹得安流萤顿时怒怼甫宁:“你长没长眼,什么叫做没穿衣服,老娘明明穿着里衣。再说,你那一双眼睛朝着哪看得呢?没学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你这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甫宁脸色一黑,顿时扭头不在看安流萤耍臭不要脸,莫非是这女人学得了自己少主的潜在属性——厚皮脸,如此这般的调侃着他。甫宁心中百转千回,但是还是憋着一口气,心中不吐愣是不顺。
金暮晨听着安流萤清凉的声音幽幽的飘到了空气中,他眼角微斜,横扫了一眼安流萤的模样,却是险些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苏景趁机偷袭,一扫帚便是往金暮晨的腚上抽去,金暮晨险险的侧翻而过才免了屁股上的一扫帚,随后气急而道:“你这小子好生龌蹉,竟是往人的腚上抽去,世上怎会有这般无耻之人?”
苏景嘴角一提,随后冷睨着站在树梢上的金暮晨,用力的将扫帚倒插在地上,一只手直直的指着站在对面高处的金暮晨:“小爷抽你屁股还是轻的,你想把小爷的卿卿拐走,小爷怎能饶得了你?世上的女子那么多,你赖上谁不好,偏偏赖着我家卿卿。我家卿卿一不倾城,二不倾国,三,没有三了。反正就是你小子给我闪远点,卿卿是我的,你没份儿。”
“你这伶牙俐齿的少年郎,论姿容,你不是追求流萤的人中最出色的;论脾气,你更是最糟糕的;论年龄,你不能给她安全感;论才华,我们在座的不一定输于你。你有什么好嘚瑟的?再说了世上倾国倾城的美人多是红颜祸水,流萤这般样貌,刚好,过盈则亏。所以以后,我们还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
金暮晨也是激烈的反击安流萤看的一场好戏,而甫宁刚想离开原地,却发现自己竟然又被安流萤给下药了,他无力的靠坐在墙角下,随后愤怒的看着安流萤,言道:“你怎么又对我下药?我哪里招惹你了?”
“本姑娘看你不顺眼啊!”
流萤举着杯子拉长了语调,外面霞光漫道的绚烂,不过转瞬即逝。她额前的绒发被风吹起,随意的斜倚在窗边,白色的衣袖落在窗台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静静的看着这宁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