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和陈夫人喝完茶,就去贵妇们的常去根据地享受人生。
崔静脸朝下的躺在单人白色软皮床上,白色的一次性浴巾从后背盖到大腿根,头部包裹着同样的一次性浴巾。
才洗完头。
单间里的热气和昂贵的轻盈木质香氛熏得崔静脸色耳根发红,头脑昏沉,后背轻柔移动的手恰到好处的按摩力度让她昏昏欲睡。
全身的乏劲都被解开,但这并不让人清醒,相反更令人沉迷其中。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极其愿意一直以这样算得上堕落、腐败、不思进取的角度走向她的暮年。
隔壁的陈夫人也没清醒到哪去。
一扇屏风虚虚的半遮半掩的隔开两人。
几个人围着陈夫人。
一人给她按摩,一人动作别扭的给她护理完手部,拿着紫外线探照灯艰难地做指甲,还有一人正给她的足弓抹上贵妇级别的乳白磨砂膏。
“静静,你不做指甲吗?”陈夫人言语含糊,显然是已经困到不行了。
崔静轻哼一声,“别。”
她不喜欢那指甲自然生长后无可避免美甲前移,继而显得凸起的甲胶和本甲的衔接处。
很丑陋。
“这是我最喜欢的17号技师,她的技术、审美可好了。”陈夫人声音低闷,像微风拂过野草,很轻,很轻。
她眼睛闭着把自己做完的指甲凭感觉伸给隔壁的崔静看,技师忙把屏风隔断往一侧挪开些。
崔静转头,面色潮红,像是潜伏于日落前被炙烤得滚烫的河,她从中跃起,纤长的脖颈拉出一截不明显的错落光影。
崔静瞥过去。
水色的甲面弧度饱满且薄透,甲床后缘距离掌控得尤其有分寸。
“那就做一个,镶几个绿宝。”
崔静淡淡地说。
有人将17号技师的一整套使用过的工具除了色胶全部带下去消毒,又拿上来新的工具。
17号技师重新换了身工作服,将工具推过来,正准备蹲下去。
“我起来做吧。”崔静裹着毛巾起身。
……
“你回来了。”门一打开,崔静就看到翟天羽那张架着眼镜,令人心理不适的脸。
他不对劲。
崔静看了他含笑的脸,礼貌性地笑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和同情。
他在乐什么?
崔静抬眸,想到那一枚不死鸟胸针,心里有了结果。
不出意外的话,——男主回来了。
崔静毫不在意地将包丢到柜台上,俯身曲膝,想要脱去脚上的红底黑色漆皮高跟鞋。
那是她和陈夫人一同逛街买的。
陈夫人对她极力的赞扬,非要替她刷卡,崔静做不出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抢着买单的行为,她愿意就让她去了。
这是回什么礼呢。
她撑着墙壁思索,手勾住高跟鞋的后跟,因这个动作她泼墨的微卷长发便垂在了腰一侧,散漫地摇摆。
越发显得那腰肢不盈一握,胸前丰盈饱满。
那双鞋被较为平常地随手抛在地毯上,并没有因它的价格得到特殊待遇。
踩在拖鞋上微曲的足弓弧度完美。
翟天羽也不避嫌地看着她的动作,大大方方的看,从她身体的曲线看到她的脸。
他想要看到她一会脸上被打破的平静。
那一定很有意思。
“快进来吧,开饭了。”翟天羽说。
崔静换好拖鞋,抓着自己的包走向客厅。
刚进去就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
“静静。”他侧过身来,声线清贵“好久不见。”
只单纯站在那里就贵不可言,生而就是世界的主角,人群的焦点。
仿若他所在之处就是舞台,所有的聚美灯都毫不吝啬照射在他身上。
他面上从容,眼瞳漆黑,比大家记忆中的人更冷了,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温度,没有什么生气。
更没有人死而复生如何解释的慌张。
一丝都没有。
翟夏夏难得在家看电视,翟天羽,乃至家里的保姆们都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好像翟阳失踪的这一年多时间都只是崔静的一场梦。
梦醒了,翟阳就回来了。
徒留崔静一个人被困在梦里心碎,被逼得歇斯底里,成为一个因嫉妒沾染法律灰色地带的疯子。
好久不见?
真有脸。
崔静面上也没带一丝惊讶。
她几步上前,提着包走向翟阳,想着自己刚刚就不应该把高跟鞋脱掉。
“好久不见。”崔静说。
翟天羽心里多了几分惊讶。
她确实变了很多,这和他想的反应差了很多。
下一秒他和余光关注着这边的翟夏夏不约而同倒吸口气,因为他们看到崔静没有丝毫预兆地,抬起包用力甩在了翟阳那张贵气的俊脸上。
很用力,很用力。
翟阳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砸懵了,眉头微皱,薄唇轻抿,脸一下就红了一片,脸颊更是被包的铆扣划了一道口,血渗出来。
生出几分可怜来。
崔静趁着他懵的时刻痛打落水狗,姿态优雅的一连甩了几下,又往他身上砸。
呼!累死她了。
这具身体真被她养成了废物,她记得刚来的时候好像没这样活动一下就累。
“你疯了。”翟阳面上的冷越发的寒,抬手遮挡好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上前一把死死抓住崔静的手腕。
“放开我。”崔静面色冷了几分。
真恶心。
她挣脱了几下都没有将自己的手腕挣出来,抬脚用力踢在翟阳的腿上。
原著里翟阳从来不打女人。
不打女人是吧。
女人就要打死你,最好现在就打得你提出离婚。
男人把她的手攥得生痛,崔静又泄愤的踢了几脚,拖鞋都被踢飞。
直到翟阳忍无可忍的把她两只手并在一起,又空出手来一把抓住她纤长的小腿,将她拉得一个踉跄。
他干脆揽过她的腰,将她扛了起来,“你闹够了没。”
这女人怎么回事。
“翟阳,你放我下来!”
保姆们都惊呆了,擦玻璃的擦玻璃,扫地的扫地,就是不肯走。
刺激啊。
少夫人和少爷这……
翟阳不顾崔静的挣扎,将她扛到房间丢到床上,按着她的肩让她同自己对视,神色沉沉。
“你闹够了没有。”
崔静说平静就平静下来,她本身就没有多愤怒,刚才那几下都是替原主的报复,当然还有可能是未来的自己。还是打太轻了。
“我失踪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理由,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吗,不要太喜欢对方。”
翟阳觉得没必要和崔静解释,他迟早是要和她离婚的。
这场婚姻就是一个错误。
既然是错误,那么就应该被更正。
“哦?”崔静说。
翟阳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了,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确实亏欠了她,而且父母也没放她走,确实耽误了人家。
他心难得愧疚了几分。
她还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很漂亮、美丽,如一株向阳生长的花,将这一株花因为意外困在了婚姻里,是自己欠她的。
可他还是不会爱上她。
想到这里翟阳上前去,半蹲在床边神色平静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裙摆,“对不起,我知道让你等了这么多久,是我不对,我会尽可能的补偿你。”
“哦。”崔静依旧是不冷不淡。
“你不再相信我嘛。”翟阳说。
崔静突然笑出声,语气轻缓,“你还是不长记性。”
“嗯?”
他疑惑地发出询问,不明白她这一句话的含义,下一秒,女人纤长的手连带着新做的美甲,重重地甩在他的脸上。
声音无比响亮、清脆。
他还没有来得及愤怒,就听见崔静吃痛的收回自己的手,喉间溢出一声极其短暂微弱的哭腔。
“啊。”
这一下,把他的愤怒给打散了。
他下意识望过去,就见崔静捂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那张白瓷一样的脸流露出不适的神情,双眸里水光涌动。
她变了很多,比记忆中的她更加娇惯。
也更脆弱了。
摇摇晃晃,像一只飘忽不定的风筝,随时会断线。同先前在原地稳如磐石等待着自己的她划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崔静低头查看自己镶嵌着钻的指甲,侧边折了一道口子。
好疼!
这男人脸皮真厚,不愧是渣攻。
翟阳一下子气也发不出来了,怎么有人打人把自己都误伤的。
算了,她毕竟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欺骗了他这么久,这一巴掌就当还她的。
“我看看。”翟阳想去看她的手,刚一触碰到,就见崔静飞快的把手缩了回去。
“你滚啊。”崔静语气冷淡,可她眼中还带着水光,这句话显得多少没有什么威慑力。
翟阳一时也拿她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就只能把她的卡给限制一下。
……
两人再次一前一后的出来时,翟阳顶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还有些肿,显得很是凄惨。
崔静脸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可眼中带着水光,下睑轻微充血泛红,衣裙凌乱,丝袜还在之前的一番挣扎中不知道哪里挂丝了。
保姆们暗自猜测小少爷是不是“教训”过夫人,所以被少夫人抓到机会打了。
心里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翟夏夏看见这一幕,又惊了,她今天瞳孔就没有停止过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