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一开始,出现了一个看上去至多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
他很瘦弱,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纸。
他正背对镜头,蹲在马路边玩一片叶子。
马路边人来人往,没有任何人注意他。
镜头拉近。
拉近,直到小男孩的手占据了整个屏幕。
他手里的叶子有条细小的裂缝。裂缝里,有一只蚂蚁。
蚂蚁已经断成了两截,但触须仍然在颤动。尽管那颤动的幅度非常非常微小。
字幕出现:“这个颤动持续了整整半小时,是完全违反生物学的。”
镜头再次转动,男孩长大了一些,他在课堂上上课。
老师点名让他起来回答问题,男孩回答完,要坐回位子上,却跌倒在地,因为同桌把椅子偷偷挪开了。
男孩没有哭泣,只是坐在地上不起来,仿佛无动于衷,漠视周围的嘲笑,直到老师过来把他扶起来,他才动了动。
恶作剧的同桌被老师叫去罚站。
字幕再次出现。
“在当天下午五点二十分,这个被罚站的孩子翻过护栏,跳楼成为了脑死亡的植物人。”
镜头切换,忽然变成了燃烧的大火。
“同一时间,南亚A国的燃起了一场百年不曾有过的大规模森林火灾。”
镜头再切,变成了雪山。
远远的,山顶的白雪开始震动,接着向山下的村镇席卷而去。
“同一时间,东欧地区的雪山发生雪崩。”
类似的灾难镜头又接连出现,都在同一时刻发生在世界各地。
字幕叙述:“这些似乎只是巧合,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事故的遇难人数均为13人,而十三,是这个男孩的出生日期以及国际时间。”
画面变得模糊,接着出现了很多片段,男孩在渐渐长大,每一年,他遇到的挫折都会伴随无数灾难,而且遇难人数开始升级,变成了十三的倍数。
一百三十人,二百六十人……
“我们开始确信,每一次灾厄发生都和他息息相关。但这种正相关并不总是和他的境遇挂钩,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这之中的规律。”
盛瞳走在居民楼里,身后所过之处全都被烈火吞噬,而他却毫无所觉。
“但毫无疑问,他宛若造物主,这个世界的福祸生死,全都能因为他的天平而倾斜。”
盛瞳已经成为了少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教室里将刀刃捅进讲台上女人的腹部,但座位上的学生一动不动。
“也许有朝一日,整个世界会因他毁灭。”
画面开始无限拉近盛瞳的瞳孔,虹膜的光被吞噬,终究化为一片漆黑,沉寂的漆黑。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关掉了投影,推了推金丝眼镜,看着已经呆滞的楚邪和夏,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自然的力量存在,比如你,你隶属的组织,一直以来都在对抗被你们称为‘堕神’的东西。”他转向夏,“但我们认为,那也是盛瞳创造出来的,只是他自己毫无所觉。”
夏瞳孔震颤。
刚刚的一切都让他受到了冲击,但莫名的,他的直觉告诉他,男人所说都是真的。
“你们是谁?”楚邪看上去比他镇定,问题直击要害。
“我们,是世界意志联邦,World Federation of Will,简称WFW,是全球各国共同创立的秘密组织。”骆寒洲非常淡定。
夏没有马上发问,而是转身环顾四周。
刚刚他和楚邪被带进来时,还以为这里只是一栋普通的办公楼,可放完影片以后,室内的装潢已经焕然一新,脚下的混凝土变成了暗红色的天鹅手工绒地毯,墙上挂着巨幅油画,色调整体是铁青色,绘制着一轮海上的太阳,分不清是日出还是日落。
“这个组织,一共有十万余人,多年来如同精密的仪器一般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运行。”骆寒洲把一沓文件放在了檀木办公桌上,看着二人,“而它只为了这一个人存在,是的,就是盛瞳。我们研究他,保护他,观察他,你们可能想不到,自从他五岁以后,他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是我们选择让他接触的,这些事无巨细的安排,都是有计划的,而这些计划里,也包括你们。”
夏猛地后退。
在骆寒洲说第一句话时,他就猜到了。
楚邪冷冷看着骆寒洲。
“为什么是我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也看到了,盛瞳非常不稳定。他会杀人,而且时不时变得不像人……说难听点简直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我们所做的努力,其实都只是希望他更稳定。为了让整个世界不再发生灾难,其实我们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但都没起色。”
骆寒洲竟然笑起来,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完全不像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夏脸色一变,想开口说话。
骆寒洲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他死了,这一切都能回归正轨,这种论调也已经存在了许多年——可是没有人敢试,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