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日,云无尘和萧不忧度过了与世无争,逍遥快活的一段时光。
他们泛舟游湖,采莲对弈。
也曾传送到雪山之上,烹茶观雪。
月下竹亭,喂鱼谈心。
登高览胜,引经据典。
云无尘带萧不忧见了他为数不多的几位好友,宴饮投壶间言笑晏晏。
因云无尘平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难以接近的样子,如今他成了亲,倒成了朋友间热衷取笑的对象。
连带着萧不忧也被灌了两杯酒。
可出人意料的是,云无尘看着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酒量却极好。
倒是他身旁的萧不忧,两杯酒下肚后,脸色变红润了许多,眼神也迷蒙了。
云无尘一把拉住她还要往嘴里送的酒杯,柔声问道:“阿忧,喝醉了吗?”
萧不忧抬头看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才分辨出他的模样,纳闷道:“你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是一杯就倒吗?”
说罢,她感觉头昏昏沉沉很是难受,便将头垂靠在云无尘肩膀处。
云无尘的好友见了,无不调笑打趣。
一人道:“云兄,你的酒量最好,怎么嫂嫂说你一杯倒?难道……”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等其他人起哄时,才嬉笑道:“莫不是你在嫂嫂面前故意装的?”
秦师兄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他摇摇头跟着取笑道:“看不出来啊,云无尘你小子也会当着一套背着一套呢。”
云无尘还未说话,萧不忧却猛地站起身,伸手指着众人道:“不许欺负我的……我的……”
众人见她如此维护云无尘,无不拍手喝彩。
吵闹声压盖住了萧不忧无意识吐露出的阿桓二字。
云无尘也是满心欢喜,他起身扶稳摇摇晃晃的萧不忧,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阿忧,你喝醉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好吗?”
此时好事者见两人关系亲密,好奇地问道:“云兄,你与嫂嫂是怎么认识的?”
“是呀,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云兄,有如此美娇妻怎么还藏着掖着,快快说与兄弟们知道,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云无尘轻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被萧不忧一指压在嘴唇上。
她急道:“不能告诉他们。”
他们相识于黑漆漆的山洞,他浑身被八颗夺魄钉封锁住奇经八脉。
当时她看不见,一双素手在他身上四下摸索了许久,才帮他拔出钉子。
这么暧昧的事,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公之于众。
见萧不忧如此着急,其他人对他们的相遇更加好奇。
秦师兄揶揄地笑道:“看嫂嫂这么窘迫的样子,看来云兄你艳福不浅啊。”
“哈哈哈。”
“搞的我们更想知道了。”
云无尘赔罪地饮下他们敬来的一大杯酒,笑道:“阿忧面子薄,你们别笑话她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第一次见面……”
他想了想,道:“那是在昆仑山脚下,阿忧中毒昏迷,我恰巧路过,救了她。当时她没有意识,也算不上相遇。”
“我们真正相遇搭上话,还是算在万兽岭那次吧。”
啊?
萧不忧被他的话说得一懵,愣愣得看着他。
他在胡说什么啊?
萧不忧一脸迷惑的样子在云无尘眼中显然是醉得不轻了。
他低笑一声,道:“阿忧,闭眼。”
萧不忧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她便感觉被人一把拦腰抱起了。
萧不忧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然后一把搂住了云无尘的脖子。
“别怕。我送你回房。”
云无尘对众人笑道:“内子不胜酒力,各位尽情欢饮,我去去就回。”
在众人欢声笑语和美好的祝福声中,云无尘将萧不忧抱回了他们的卧房。
他将萧不忧轻轻放于床上,随后又打了一盆清水,拧湿了帕子给她擦脸。
冰凉的帕子将萧不忧红得滚烫的脸一惊,她向后躲了躲,埋怨道:“好闷。”
“我去开窗。”
云无尘推开了紧闭的窗户,看着天上挂着一轮圆圆的明月,笑道:“今天的月亮倒是又大又圆。”
他突然就有了和萧不忧一起赏月的兴致。可回头一看,萧不忧已趴在枕头上迷糊得半睡半醒,哪里还能起来和他赏月。
云无尘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心里倒也没有多少失落。
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云无尘将清水和帕子收拾好,又煮好一杯醒酒茶上前哄道:“阿忧,醒一醒,喝了再睡,不然明早会头疼。”
听着他的话,萧不忧不仅没有起身,还往被子里缩了缩。
云无尘看着她可爱的举动,清冷平静的心忽然就又软了几分。可他性格有些固执,当认为一件事是对一个人好时,就非得做到不可。
于是他不由分说地便将萧不忧从被子里捞了出来,让她背靠着床头坐好。
“你好烦啊。”
萧不忧被打扰了好梦,眼睛也没睁开。
云无尘舀了一勺醒酒茶喂到她嘴边,好脾气劝道:“不用睁眼,你就闭着眼睛喝,喝完就能睡。”
萧不忧却连张嘴都不愿意,嘟囔道:“不要。”
云无尘轻笑一声,故意沉声道:“不喝就不让睡觉。”
真的太烦人了。
萧不忧逼于无奈只好张嘴一口一口喝下。
云无尘看着萧不忧眯着眼睛对他喂来的东西来者不拒,满满的都是信任。
突然心里就充满了柔情和爱意,这一生一世仿佛有了存在的意义。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云无尘喂完了醒酒茶,见萧不忧又要睡去,便拉着她的手问道:“阿忧,我们成亲后,你还没有唤过我。”
萧不忧听他这么说,便抬起一只眼的眼皮,含笑地看着他:“你想听?”
云无尘抿了抿唇,正色道:“我想。”
萧不忧却耍赖道:“你先。”
一抹醉人的红晕飞上云无尘白玉般的脸颊,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耳根通红地看着萧不忧。
他张了张嘴,轻声道:“夫人。”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声长而慢的鸡鸣声,子时已到,新的一天开始了。
云无尘却忽然松开了手,他原本紧紧握在手里的萧不忧的手仿佛烫手的山芋般将他惊得猛地连连退开数步。
他原本浅蓝色的右眼突然发出白色的光芒,然后,就仿佛耗尽最后一丝能量一般,光芒熄灭了。
浅蓝色的右眼变成了一片白色。
他的左眼还有浅浅的符文在运转。
剧痛在云无尘的右眼框中肆虐,可更痛的,是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夫君。”
这时,萧不忧却笑着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