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走,周围的骸骨就越多,荷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第几个勇者了,第一千个?或许,更多?但是这些想法她已不再有了,现在的她,不再有梦,她对周围的一切已经麻木了,她知道的太多了,她明白了一切真相,但是自己却又无法从中挣脱,正像是我们享受着祖辈们的荣耀,但是却无法断绝那诅咒……最终在绝望中重复着祖辈们的行为,一次次循环下去,永无止境。
终于,荷走到了尽头,那是一个宽阔的巢穴,场地很大,而几束光则从山洞上方的孔洞中照射下来,周围的一切都清晰了,荷看见了那所谓‘恶龙’蜷缩在前方,光芒照射到它那黑色的鳞片上,反射出了一缕金光,接着,是一阵巨大的喘息声,那‘恶龙’睁开双眼,绿色的牟子里瞬间闪过一道寒光,那是带着贪婪,血腥的眼神,倘若是普通人那现在应该会被吓得无法动弹了吧……可惜的是,现在的荷,已经失去了感情……
接着,大地开始颤抖,荷的脚步开始飘飘然,原来,是‘恶龙’准备享用自己的美食了,只不过,它没想过,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傻‘勇者’却是自己无法媲美的恶魔,是啊,什么才是最强?丢弃感情,丢弃心智,丢弃一切不该有的感情,这才是那所谓的“最强”啊,那即是虚空的产物啊……
荷抽出短刀,面对巨龙,她不再畏惧,曾经那只需要人指引与陪伴的小狐狸已经彻底消失,而现在与恶龙发起挑战的,不过是一具带着狠与绝望的躯壳罢了……
荷冲向巨龙,却被巨龙一口龙息击中,那高温瞬间将她蒸发殆尽,但是几秒后,荷如之前那样,站在了巨龙面前,机械般的往前冲,那气势就连强大的恶龙都为之一振,傻傻地发愣了一下,从未有过勇者主动攻击它,也从未有勇者会这样,不畏惧生死的向前冲,但是,也就是在他愣神的这一秒,荷已经跑到了它的身下,巨龙在惊慌中用尾巴扫向地面,将荷狠狠扫到了一旁的石壁上。
石壁上出现丝丝裂缝,荷的脑袋上瞬间涌处鲜血,她摇了摇脑袋,爬起来,但是等待她的是一团炽热的火焰,那火焰灼烧着她的皮毛和肌肉,发出“滋滋”的声音,但是荷没有哀嚎,她不感觉疼痛,她不过是一副可以死而复生的躯壳罢了……很快,犹如之前那样,荷再次站在了巨龙面前……
还是那熟悉的抽刀声,曾经,当荷还是原来的荷时,她曾幻想,自己可以断梦斩神光,可惜现在对她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奔向恶龙的后方,却被恶龙察觉,被一爪子抓住,被那尖锐的牙齿撕碎,血液飞溅到地上,阳光照射下来,几朵白色的小野花不知为何探出头来,似乎受到了血液的滋养,开始迅速开花……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荷不再记数,她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她逐渐依赖上了那被杀死的感觉,这可真是可悲啊……她永远无法到达死亡的结局,似乎只有永不停歇的奔跑和战斗才能让她找到一丝自己的意义……曾经的记忆她早已忘怀,再回看自己的死亡记录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死了“11111”次了,看来,眼前这只恶龙已经杀了自己“7896”次了……
第“11112”次复活,荷的眼中再次流下那黑色的泪水,不知为何,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情绪了,她收起了那善良,露出来那最黑暗,最血腥暴力的一面,是的,这一次,恶龙与这个世界的牵连将终结于此……
荷直接冲向恶龙,恶龙如之前那样,向她喷了一口龙息,但是多次的死亡却激起了荷的杀戮欲望,她直接穿过龙息,向着恶龙那巨大的身躯跑去,即是身上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荷也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恶龙震惊了,惧怕了,它希望自己能够用爪子抓住眼前这位‘勇者’,可是笨重的巨龙又该如何抓住灵活的勇者呢?
也就在恶龙抓住荷的一瞬间,荷一个前扑加前滚翻,瞬间躲过了巨龙的攻击,巨龙攻击扑克,一爪子砸在地面上,激起大块碎石,荷看准时机,将所有力量集中在腿部,接着使劲一跳,蹦到一块碎石上,接着碎石的力,她再次跳跃,巨龙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自己的疏忽大意,即将成为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荷一跃而上,抓住了巨龙的鳞片,死死抓住不放,巨龙的身躯振动起来,它在发抖,它试图挣脱掉这只蝼蚁,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挣脱,而这也是它最后的疯狂,因为此时的荷已经顺着它颈部的鳞片,慢慢爬到了它的头上,荷抽出短刀,举起胳膊,嘴角上扬,这并不是她在为自己即将完成任务而快乐,而是,她已经做好了享受杀戮快感的准备……
随着荷的胳膊挥下去,短刀瞬间插入巨龙的核心,一阵剧疼传遍了巨龙的全身,撕扯着它的每一根神经,它嘶吼着,挣扎着,但是却无法改变那可悲的事实……
终于,巨龙永远闭上了眼睛,它倒在地上,阳光照射下来,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黑色粒子,被微风吹散,直到飘零殆尽……荷抬着头,看着那天空,最后走出山洞,她是唯一一个杀死恶龙的勇者,唯一一个摆脱命运的祭品……但是,她还没有杀够,是的,从她杀死第一只魔物开始,她,就已经是一个恶魔了啊!
她看向四周,一支商队正慢慢经过这里,那商队的货物上印着四叶草的标志……荷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慢慢举起了那把,还滴着恶龙鲜血的短刀……
不知为何,明明自己完成了任务,沃夫鲁却还是感觉不到安心,他坐在宫殿外的台阶上,玩弄着一个苹果,点点泪光在他眼中闪烁,终于,苹果“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他站起来,捡起苹果,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太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他感觉到了疲倦,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家了……
“沃夫鲁大人,是这样的,那个,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一下……”
突然一只杜宾犬士兵叫住了他,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沃夫鲁的心里逐渐升起一丝不安,他没有扭头,而是拜了拜爪子,表示让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无奈,杜宾犬士兵只能跟在他后面,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有一只名为‘四叶草’的商队在经过龙穴送货的时候……被不明人士袭击了……整个商队全部的三十人……”
“不,不要说出那三个字,求你了,不要说出来,不,这不可能的,不……”沃夫鲁在听到‘四叶草’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杜宾犬士兵要说什么了,他脑海里是那样想的,他努力装作平静,但是拿着苹果的爪子则是抖个不停,他感觉呼吸困难,他想哀求杜宾犬士兵,不要再说下去,但是,事情总是与愿违背的……
“……很遗憾,您……的妹妹,沃夫娜,她,也在其中……真的……”
令杜宾犬士兵没有想到的是,沃夫鲁并没有崩溃大哭只是爪子中的苹果再次掉了出来,这次,他没有再捡,而是加快了步伐,用极快的速度走回了自己的家中……
终于,他跪倒在地上,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呜咽起来,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尝试深呼吸来控制自己,但是这却让他更加难受,如果说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是什么,那莫过于是生与死的距离……
终于,他不再哭了,不是因为他没有泪可流了,而是他麻木了悲伤……是啊,任何软弱的地方,都绝对不能暴露出来的,就连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可以……
“我果然,不应该为此悲伤吧……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人的……对吧……”
沃夫鲁喃喃自语了这样一句后,疲劳涌了上来,他终于支撑不住,可以休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