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泽问话,晴柳撇了撇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还能怎么?因为政事发愁呗!”
沈泽好奇道:“因为什么政事发愁?”
为政事发愁好啊!
你不为政事发愁,我指望什么升迁?
晴柳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什么。
一旁的曹正喜意有所指地笑道:“宦官不得干政,沈公公刚被提拔为近侍庖长,就想要干预政事,未免也太急切了点。”
沈泽:“……”
啧!这曹老狗!我就说句悄悄话,而且离皇帝那么远,基本不可能听见,你吼这么大声干什么?
这死太监也是够膈应人,早上的时候还笑嘻嘻地说你前途无量,转眼就阴阳怪气坑害别人。不过也是,他的干儿子跟自己有过节,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翻身。
沈泽倒是不慌,笑眯眯道:“曹公公误会了,我是陛下的厨子,管这些政事做什么?我只管照顾陛下饮食,有东西影响了陛下的食欲,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么?”
曹正喜自己一招“宦官不得干政”,居然被他圆了过去。
当即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不过两个人的交谈,却让嬴玉有些烦躁:“噤声!朝堂上被那些庸臣吵得不安宁,回到寝宫,难道你们也想闹么?”
“不敢!”
两人齐齐应声。
嬴玉哼了一声:“吃饭!”
看他这副模样,应该是在朝堂上被气得不轻。
沈泽不由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嬴玉在朝堂上碰到什么事情了,不过好奇归好奇,他是不会主动开口问的,反正这种事情嬴玉比自己着急,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呆着,知道问题所在是迟早的事情。
想通这点,便不急不慢地打开了餐盘。
一时间屋内香气四溢,鲜香麻辣的味道顿时在房间洋溢开来。
嬴玉闻到香气,微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抬起头问道:“这两个又是什么菜?”
沈泽笑道:“禀陛下!这个是麻婆豆腐,这个是宫保鸡丁,还有壶中的叫冰红茶,都是我闲时琢磨出的菜式!”
嬴玉如有所思点点头,却无暇好奇这些菜式的名字,毕竟政事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当下便拿起筷子,准备好好尝尝。
曹正喜却抢先一步:“陛下,奴才来为您试毒!”
沈泽撇了撇嘴,这老狗刚呛了我几句,转头就想吃我做的菜,真是脸都不要了。
嬴玉微微皱眉:“不必了!天天这么试毒太过繁琐,大伴儿你就歇着吧!”
说罢,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入口的一瞬间,双眼又是一阵发亮。
本来被众臣气得低迷的食欲,又被这鲜香麻辣的豆腐给激发了出来。
曹正喜愣在了原地。
不用试毒?这是什么待遇?
他才来多久?凭什么能得到陛下的信任?
这个小子,不简单啊!
看来还是得从长计议!
曹正喜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应和道:“哈哈,的确!沈公公厨艺高超,当然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说罢,又朝沈泽投过去一个笑容,好像刚才阴阳怪气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泽撇了撇嘴,怪不得这人能当大太监,果真擅长审时度势啊!
不过他还是对曹正喜脑袋上的气团谶言更感兴趣,只见气团红中带黑。
【一度成为让朝堂风声鹤唳的大太监,百官私下皆称“九千岁”,但朝局动荡之下,为掩护女帝逃跑,死在了七位高手围攻之下。】
加封“九千岁”?
沈泽眼睛一亮,不由多看了嬴玉一眼,历史上滥用宦官的皇帝经常为人所不齿,但除开某些宦官的确惹人生厌这个原因外,其实关键还是因为这种评价来自于文臣的书写,宦官抢走了他们的权力,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当文臣腐化祸乱时,用绝对服从皇帝的宦官打压他们,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看这情况,嬴玉也想到了这一点,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魄力的。
既然有这种苗头,以后自己应该也不用太过束手束脚。
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这个曹正喜居然对皇帝这么忠心,即便面对七位高手的围杀,也要力保嬴玉突围,如此忠心实属不易。
但忠不忠心是你的事情,九千岁这名头可不能让给你。
嬴玉吃完饭,心情好像好了很多,看向沈泽说道:“下次做菜,还可以再辣一点!”
“好嘞!”
沈泽笑了笑,基本对嬴玉的口味有了谱,喜欢辣口。
不过也对,科学研究表明,辣是痛觉,能够刺激人体分泌内啡肽,使人身心愉悦缓解焦虑。
看来嬴玉的压力确实比较大!
嬴玉转身看向曹正喜:“大伴儿!朕的私库中还有多少钱?”
曹正喜连忙躬身道:“禀陛下!还有一万四千两!”
“才一万四千两?”
嬴玉不由皱起了眉头。
曹正喜赶紧说道:“陛下?奴婢新知晓几个大家族的黑产,要不要再去勒索一笔?”
嬴玉摆了摆手:“不必了!再怎么勒索,也不可能把军费凑出来。”
沈泽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嬴玉一切烦恼的根源就是缺军费。
诚然,大乾已经开国三百多年了,土地兼并相当严重,再加上百年前那位昏君的骚操作,朝廷收税的难度提高了两倍不止。
现在边境吃紧,急需军费,朝堂上却还有一堆庸臣拖后腿。
也难怪嬴玉烦躁。
摊上这种事儿,搁谁谁不烦躁?
曹正喜有些迟疑:“可这样不还是缺钱么?”
嬴玉目光微冷:“挑个最黑的,直接抄家!这些文臣一个个都肥的流油,交税却都是清汤寡水,还整天嚷嚷国库空虚要裁撤军费。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交不起税!”
曹正喜大惊失色,差点就跪了下去:“陛下不可啊!今日朝会那些文臣近乎逼宫,想要以联姻纳贡止战,摆明就是提前串通好的。现在您才刚刚亲政,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万不可一时冲动……”
“韬光养晦?都什么时候了,还韬光养晦?”
嬴玉声音带着一丝怒意:“我大乾自开国以来,就从未以联姻止戈过,如今北凉大军压境,这些庸臣不想着贡献军费,却只想明哲保身!若真以联姻止戈,朕百年之后还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曹正喜小声道:“要不……依丞相所言,加税?”
嬴玉顿时怒了:“加税?你是还嫌百姓过得不够惨?这些庸官欺上瞒下,加税惨的只可能是百姓!到时税没收上来多少,他们倒借着加税的名义吃得脑满肠肥,罪名都让朕一个人背了!”
曹正喜也有些头疼:“那……”
嬴玉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最终只能无力地挥了挥手:“朕等会写一道诏书,同意北凉和黎国使臣入京和谈,诏书公布以后,你就立刻找上黑产勒索,拿不到五万两银子,别来见朕!”
“是!”
曹正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忙离开了乾清宫。
看到这一幕,沈泽不由高看了嬴玉一眼。
先同意两国使臣入京和谈,让朝臣觉得自己朝会胜利了,黑产那边被坑一些银两就能够接受了。
嬴玉不愧是气运认定的明君,当真聪颖过人。
只是……一国君王居然落魄到敲竹杠凑军费,足以见得局势有多么不乐观。
他深吸一口气:“陛下!其实还有一种不加税也能凑足军费的方法。”
嬴玉身形一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