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马的马倌显然看出鹿野的兴趣，正在一边儿使劲儿推销：“姑娘，您看这马，这毛多亮，这蹄子多有劲儿，您就选这个，准没错！”
傅霜知走到鹿野身边。
“想要？”
鹿野点点头，旋即又一脸苦逼。
“但我不会骑。”
骑马这项运动，在二十一世纪实在是小众到不能再小众了，鹿野爱好各种运动，对骑马也一直有兴趣，穿越前还计划着什么时候去趟内蒙，学学骑马，体验下武侠片里纵马奔腾的快感。
可谁想到，还没等她计划成行，就穿来了这里。
说罢，鹿野瞅了瞅傅霜知。
古代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其中“御”就是骑马驾车的意思，按理说，这人应该也会骑马？
但《沉匣录》里貌似没出现这人骑马的画面。
而且关键是——
鹿野目光在他单薄地仿佛风吹就倒的身上一扫。
傅霜知笑了。
“我会。”
鹿野：“……”
她时常怀疑这人是不是修炼了读心术。
不过，有人会骑就好！
鹿野欢天喜地开始挑马。
对于这个未来的第一匹坐骑，鹿野比前世第一次买车还上心地多，她对汽车这种钢铁机器没啥爱好，能代步就行，但马这种活生生的生物，却更讲究眼缘。
最后几经挑选，鹿野选了匹全身黑白交杂，尤其屁股上一大片白的小母马。
鹿野觉得它长得跟国宝还怪像的。
“今后你就叫小宝了！”还没买下来，鹿野就已经给人家取好了名字。
见鹿野挑好马，马倌立刻满脸堆笑围上来，“姑娘好眼力，这是咱这儿最好的马了，看您喜欢，咱也不多说，诚惠一百两！”
鹿野立刻扭头去看傅霜知。
傅霜知看向马倌，开口：“二十两。”
马倌的脸扭曲了一下。
“这位，您、您说笑了吧？”
傅霜知真的笑了。
“《相马》曾云：马头欲得高峻如削成，又欲得方而重，宜少肉……”
接着，鹿野便眼睁睁看着傅霜知脱口而出一长串她根本听不懂的话，指着她挑中的那匹“小宝”，说它从头到脚，从皮毛到体型，无一处符合良马的标准。
“如此，这匹马作价二十两，不正相宜？”最终，傅霜知以这样一句话做结。
“咈！”
“小宝”扬起脑袋，张大马嘴，朝傅霜知狂吹一口大气，把傅霜知额前头发都全吹起来。
傅霜知眼都不抬：
“嗯，再加一条性子顽劣，我看，二十都多了，十五两吧。”
小宝：……
马倌：……
鹿野：……！
要不是场合不太对，鹿野真想给傅霜知鼓鼓掌。
果然不该低估学霸，学霸啥都会！相马都会！
马倌似乎还想挣扎，但奈何“小宝”不知该说太配合还是太不配合，一个劲儿朝傅霜知喷气儿，实打实地印证了傅霜知“性子顽劣”的指控，加上傅霜知一副爱卖卖不卖走人的态度，马倌狠狠心，咬咬牙，又费尽唇舌，把价格抬到十八两“高价”后，这桩买卖终于成交。
鹿野牵着欢欢喜喜地牵走了“小宝”。
一边欢喜一边又有点发愁。
“小宝真那么差劲？”
虽说她选小宝只是看眼缘，但听傅霜知说得小宝居然一无是处，鹿野便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傅霜知摇头：“不知。”
鹿野差点摔跟头。
扭头看这人：“你不是会相马吗？”
刚刚说的头头是道的，怎么会不知道？
傅霜知挑眉：“谁说我会相马？”
鹿野指向他自己。
傅霜知笑。
而后一脸诚恳道：“我不会。”
鹿野盯他。
傅霜知：“只是曾读过半篇相马经，未能卒读，因私以为太过片面，不足为信。”
鹿野继续盯他。
所以这人只读了半篇相马经，还是在认为相马经片面不可信的前提下，又拿相马经忽悠人……
关键还真叫他忽悠住了。
连她都忽悠住了。
谁让她和马倌都听不懂他的拽文呢！还以为他是引经据典，谁知道他是引经据典瞎胡说……
不过这么一来，她选的小宝应该也还是不错的嘛！
鹿野满意地拍拍小宝脑袋。
“小宝，别信他胡说，你还是不错的！”
“咈！”
小宝高高扬起脑袋，忽然又一扭头，再度朝一边的傅霜知狂喷一口气。
这次喷气的力度更大，不止气流，口水也随着气流喷出。
……
傅霜知停下脚步。
傅霜知平静地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马口水。
傅霜知皮笑肉不笑：
“虽然我不懂相马，但马市寻常马匹也要二十至三十两，这匹——”他的目光在小宝马身上上下扫射，“既然马倌能以十八两卖掉，呵……”
“驽马无疑。”
小宝：……
小宝脑袋再度一扬，又要故技重施，然而这次，傅霜知早有防备，早躲到了……鹿野身后。
“咈！”
小宝憋屈地朝天打了个响鼻。
鹿野的笑声响彻天际。
-
除了跟马倌讲价，买车马没费多长时间，傅霜知买的十辆骡车都让贩子送去驿站，那里自有留守的官差和傅家人接收，接下来，鹿野和傅霜知便牵着小宝开始扫荡济州城。
没错，牵着。
鹿野本打算趁机让傅霜知教她骑马，但小宝死活不让傅霜知靠近。
鹿野就撺掇着傅霜知也买匹马。
傅霜知叹气：“囊中羞涩。”
鹿野：……
怀揣两千多两的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四个字的啊？！
不过，傅霜知背后是一百多个傅家人，以及前途莫测的流放路，真说起来，这两千多两还真不怎么经花。
鹿野只好放弃。
两人买了许多生活日用品，小宝能驮的就让小宝驮着，驮不住的就让店家送去驿站。
买完日用品，傅霜知又拉着鹿野去了药铺。
各种常用药甚至不常用药，傅霜知都买了些，药材价格向来不低，更不用说傅霜知还要了一些名贵药材，于是单这一项采买，竟然就去了傅霜知八百多两银子。
药铺掌柜和伙计欢天喜地地为这个大主顾抓药备货时，鹿野悄悄问傅霜知：
“你会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