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这人又让她选别的战利品,以致让她有点搞不清这人怎么让她分古董的一杯羹,还是一大杯羹,但后来,鹿野慢慢就想明白了。
傅霜知绝不是个小气的人,或者说,他绝不是个只看得到眼前得失的人。
的确,当初分赃山贼地窖,她、雷礼、傅霜知表面上看上去是可以平等选择,均分战利品。
但傅霜知凭借远胜其他二人的见识,能够更准确地挑选到潜在价值最高的东西。
没有变现前,鹿野和雷礼都不会多想什么,但像如今,一旦变现,还是这么疯狂地变现,如果鹿野和雷礼都没得到一点好处,看雷礼的反应就知道了……
如果当初傅霜知没有主动给鹿野分成,鹿野不保证自己不会像雷礼一样羡慕嫉妒恨……
更何况,她和傅霜知之间,还有一层目前看来并不太平衡的合作关系。
流放途中,她的野外生存知识以及武力,是能够极大地帮助到傅霜知以及傅家人的。
而前期来说,傅霜知以及傅家人却并不能为她提供完全对等的帮助。
尤其在鹿野也跟雷礼、其他官差混熟后,鹿野甚至可以直接踢开傅家人,只专心抱好官差的大腿就好。
当然,鹿野也没有这么短视。
既然没打算逃跑,流放便终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那时候,鹿野最好还是跟傅家人一起行动一段时间,起码摸清了流放地的基本情况,才适合决定是否离开傅家独自生活。
而且,相比起原著里很可能一出场就翘辫子了的雷礼(不然鹿野怎么会对他毫无印象),她对傅霜知知根知底,跟他合作,比跟不知道能活多久的雷礼合作反而更让鹿野安心。
但不管怎么说,鹿野获得的好处都还太遥远。
目前来说,鹿野的付出和收到的回报就是不成正比。
所以,傅霜知本可以像对雷礼那样,只给她个几百两安抚安抚、意思意思。
但他没有,他在一开始分红时,就做出了与她共享那些古董收益的决定。
甚至还为了那批不值钱的变质药材,让她拿了大头,他和傅家人则拿了小头。
真是他特别需要那些变质药材吗?
绝不尽然。
主动让利,是为了弥补目前阶段两人合作关系的不平衡。
理应是这样的。
所以他现在是几个意思?!
心里理清利害后,鹿野更气了,圆溜溜的大眼睛铜铃一样瞪着傅霜知。
他要真敢耍无赖不认账,她咬死他!
“噗……”
轻笑声起,傅霜知拿起鹿野分出的那两千多两银子——鹿野十分贴心,怕他拿不动,分给他的全是银票。
随手将那些银票塞进袖子,没一点重视的样子。
然后说:“嗯,的确是六成,没有错。”
鹿野:……
所以这人什么意思?故意逗她啊?
傅霜知瞥她一眼,就像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似的。
“看你是不是比雷礼聪明。”他说,随即又无奈似的摇了摇头。
“是比雷礼聪明些,可还是不够聪明。”
靠!
这下鹿野忍不了了,“嗷”一声扑上去,抡起拳头做势要打。
“姓傅的,受死吧!”
不给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咳,好好休息,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傅霜知十分适时地起身,小心翼翼地避过鹿野的拳头,随即摆摆手,离开了。
鹿野“哼”一声,朝那人背影呲呲牙,随即又忍不住笑了。
这人怎么还有点欠欠儿的。
跟她印象里那个只会冷笑阴人的大反派,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但是——
却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
第二日。
天还没亮,鹿野便早早醒来了。
不是她想醒这么早,而是某人一大早就骚扰地她睡不成。
“读那么多书,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吗!”收拾好走出来时,鹿野朝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翻白眼。
不是她太入乡随俗,而是这人太不拘俗礼,居然一大早直接进女眷住的大通铺来骚扰她。
傅霜知眼角微扬,没做解释,只伸出手。
手里是一捧锅底灰。
鹿野也不纠缠方才的话题,看看傅霜知乌漆麻黑好似小黑人的脸,很是自觉地伸出手,在他手心抓了几下,然后往自己脸上脖子上一通抹。
经过昨晚,她跟傅霜知要还想正常在这济州城大街上走,就必须得乔装打扮下,不然,就是侮辱济州百姓的智商以及眼睛了。
待鹿野乔装好,傅霜知要走了鹿野昨天穿的那身红衣以及配饰,将其连同他那身一起,交给了不知何时随立一旁的刘修良,交代他还给天衣楼——昨晚脱身太急,根本没来得及还衣裳。
刘修良带着东西,很快就走了。
傅霜知又说,雷礼也已经出门,带着一干官差去了济州府县衙,一来走文书程序,二来看看能不能领山贼的悬赏钱。
临走前,雷礼还留下话,说他大约巳时中(上午十点钟)回来,回来后立刻上路离开济州城。
言下之意,十点之前,可以自由在济州城晃荡了?
鹿野顿时没了对早起的不满,兴致勃勃问:“咱俩去干嘛?!”
傅霜知反问:“你想干嘛?”
鹿野一挥手,豪情万丈:“当然是买买买!买遍济州城!”
赚钱的意义是什么?
当然是花啊!
傅霜知笑:“正有此意。”
-
说是买遍济州城,但当然不是真的见啥买啥。
俩人先去了马市。
虽然在山贼窝里缴获了三头大青驴兼驴车,但对于一个一百多人的庞大队伍来说,这实在是杯水车薪,别说供人乘坐了,傅家人甚至至今还在肩抬手提着一路上采集来的野物。
所以很需要增加一些畜力运输。
这个济州城的马市虽说叫马市,但其实不仅卖马,还卖牛、驴子、和骡子。
牛不必说,农耕时代的重要生产资料,当然也有用作拉车的,毕竟牛力气大,负重高,可以拉载更多货物,但缺点就是太慢了,显然不太适合流放途中使用。
驴子的话,脾气又太倔。
马嘛,跑得最快,可负重低,而且还最贵,普普通通一匹马就要二三十两银子,够买两头驴子或者牛了,更不用说好点的马了,那简直是无上限地贵。
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的产物,综合了马和驴的优点,价格也只与驴子相当。
傅霜知眼都不眨,直接买下十头骡子以及配套的十辆骡车。
这就去了整整二百两。
买完骡子和骡车,傅霜知便发现,鹿野正对着一匹匹高头大马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