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令意味深长地说着，同时眼神再度在傅霜知和鹿野身上脸上溜一圈。
鹿野：……
她就知道。
考验傅霜知的时刻又到了！
她“唰”地又看向傅霜知。
恰好，傅霜知也正朝她看过来。
他朝她一笑，随即，手在桌面上就朝她伸过来，当着那孙县令的面，握住了鹿野的手。
嗯？
鹿野呆愣愣任他握着。
傅霜知又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了鹿野的肩膀。
又低头朝她笑。
鹿野：……？
这是干、干、干啥啊！
还有人在呢！
这屋子里不仅那孙县令，还有好几个衙役，怎么能这样呢？！
鹿野顿时觉得脸烧起来了，甚至身体好像也烧起来了，四肢胸口四肢百骸痒痒地，让她恨不得脱掉衣服在地上滚一圈。不，滚一圈好像还不行，最好有人给她挠挠，用温热又宽大的手……
靠！
她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后，
鹿野顿时不好了，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可是……脑子里的废料被她强制遏止了，身体的反应却还是不停。
好特么痒啊！
想找人蹭蹭……
鹿野下意识就往傅霜知胸前蹭了蹭。
傅霜知身体一晃。
揽住鹿野肩膀的手陡然用力。
鹿野悄咪咪抬头，赫然就看见，他那张向来死白死白的脸上，此时竟然透着粉，甚至眼睛都水汪汪的，像浸水的桃花。
让人忍不住想吸一吸，舔一舔……
鹿野：……
她真的不想满脑子黄色废料啊！
鹿野“嗷呜”一声抱住自己脑袋，下意识把脸埋进对方怀里。
把脸藏起来，就不会被人看见，就不丢脸了！
鹿野迷迷糊糊地这般想着。
然后，就听见那孙县令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哟，这就忍不住了？看来这药的效果不错呵呵……不过，可不能光你们二人亲热，却对本官视而不见哪……”
？
虽然脑子身子都有些迷糊，但这话，还是让鹿野瞬时清醒了一下。
她“登”地坐正，然后就见那孙县令已经离开了座椅，端着一杯酒，悠悠然地走到两人跟前。
色眯眯的目光轮流在鹿野和傅霜知两人逡巡。
等等——
为什么是两人？
鹿野登时呆住。
“早就听说傅家麒麟儿不仅天纵英才，智谋无双，更生得一副好相貌，今日一见，才知传言果然非虚，让本官都忍不住心动……傅公子——”
孙侨说着，那只空着的手便已油腻腻地朝傅霜知脸颊探去。
！！！！！！
“靠！”
伴随着一声怒吼，鹿野“蹭”地从傅霜知怀里站起来，与此同时，双手也已经飞快如闪电般探出。
一只手钳住孙侨那只揩油猪手，另一只则直接提上孙侨官袍衣领。
“咔嚓！”
“啊——！”
伴随着骨裂声，孙侨登时发出一声惨叫，但惨叫刚发出，声音便又像被什么勒住般发不出来。
——他个头比鹿野还矮一些，鹿野提起衣领，直接就把他脖子卡住了，像个吊死鬼一般伸长了舌头说不出话。
鹿野仍觉不解气。
抬脚就踹。
踹的还正是孙侨裆下。
“啊！”
又一声惨叫，孙侨“哐当”一声被踹倒在地，抱着胯下满地打滚哀嚎。
“……大胆！”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背景布般的衙役们才如梦初醒，纷纷叫嚷着拔着刀上前。
孙侨还是比较警惕的，知道自己一个四体不勤的恐怕制服不了鹿野两个人，因此门里门外，合计安排了足足十二个衙役，而且各个身高体壮。
此时十二个衙役听到声响，全都朝鹿野扑过来。
但鹿野哪里会怕？
她正一腔怒火没处发呢！
十二个衙役冲上来，她直接如入无人之境，一边跟衙役大打出手，一边还不忘躺在地上的孙侨，瞅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了，立马就从衙役里脱身，闪现到孙侨身前飞快补上一脚，同时嘴巴不停：
“呀？你还会站呀？你知道吗？一百多万年前，人类学会了直立行走，这是人区别于畜生的一大特征，但很可惜，某些人习惯了四肢着地，好好的人不当，非要返祖当畜生，我看你趴着就挺好的，继续趴着吧！”
“不对不对，我刚刚侮辱可爱的小动物了，怎么能说你是畜生呢？人家小动物就算发情，也只会对着同类发情，哪像某些人，明明是只癞蛤蟆，偏要对着人发情，自以为是说着情话，其实就是一顿‘呱呱呱’，yue~yue~yue~”
“别抬头！别看我！我害怕！你这脸就适合面朝大地，不适合接触空气，不然每一秒都在让这个世界的平均颜值降得更低！”
“靠！说了别抬头，吓到我没关系，吓到这些衙役大哥就不好了，你看看他们手软了吧？趴下了吧？不是我太厉害，实在是你没有开启同队豁免啊，你那张脸就是个大大的减血debuff，衙役大哥看你一眼就掉血，看你一眼就掉血……可不就扑街了嘛？”
“还看？还看？唉，没办法，反正你已经丑地突破女娲造人的极限，每动一点就相当于大整容了，呐，我帮帮你——甭谢！”
鹿野说着，再度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孙侨脸上。
鼻骨断裂声和惨叫声再度同时响起。
“哎呀，你居然有鼻骨？看你脸跟削了半扇的刀削面似的，咋还长了五官呢？”
……
孙侨趴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呼吸间扯动鼻翼都痛地想死过去，耳朵里还要不断接收那个声音恶毒地辱骂，虽然很多话听不懂，但其侮辱程度已经超过了孙侨平生仅见！
他哪里那么丑了！
“你、你、你——”
他咳了一嗓子血，费力地抬着手指指向鹿野。
鹿野咧嘴朝他一笑，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汗，顿时显得更好看了。
“没错，看着我，你觊觎我没关系，我姑且当你癞蛤蟆还有几分眼光，但你脑容量不大，胆子却挺大啊？还敢觊觎姑奶奶看上的人？还敢伸爪子？看姑奶奶不把你爪子给剁了！”
说着，鹿野已经随便拔了一个手下败将衙役的刀，摔碎酒杯，刀刃往陶瓷杯沿儿上一划拉，刺耳的摩擦声音后，调转刀口，就朝孙侨伸出的手砍去。
“啊！！！”
眼看那明晃晃的刀光斩下，孙侨惊惧到极点，忽然眼一翻，腿一蹬，没了动静。
——？
鹿野动作顿时顿住，收刀出脚，又朝地上的人踹了一脚。
孙侨一动不动。
靠，吓晕了？
确定这一点后，鹿野顿时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还没撒完气呢！
虽然还有几个衙役还有一战之力，但她的怒气很明确，就是冲着地上这癞蛤蟆的，欺负几个衙役实在没意思。
“喂，起来，别装死啊，姑奶奶还没撒完气呢！”
又踢一脚，人还是没醒，鹿野就要蹲下身，琢磨怎么把人弄醒。
身子刚动，肩膀上传来压力。
耳后响起低低的笑声。
——？
她扭过头，就看见，粉面似桃花的傅霜知眉眼都带笑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他略微收敛了笑，然后抬起了下巴。
“嗯？”他鼻间哼出这一声。
鹿野：……
等等。
刚刚……
她都说了啥……
脏话，骂人，呃，这有点毁她形象，但问题……不大（大概），问题是，她还说了啥……
“敢觊觎姑奶奶看上的人？”
“还敢伸爪子？”
……
她不应该因为这死癞蛤蟆给她下药还妄图占有她而生气吗？！
为什么会说……
靠！
嗷！
“咣当”一声，大刀落地，鹿野捂脸蹲下。
她这张破嘴！
咋就说出来了呢！
没脸见傅霜知了啊啊！
-
傅霜知觉得问题不大。
更正——
应该说，傅霜知很愉悦。
看着羞窘地抱头蹲地的某人，他也不打扰她的掩耳盗铃，溜溜达达走到晕倒的孙侨面前。
然后盯着对方的某根手指。
方才鹿野说的绝大部分话都让他很愉悦，唯独一句绝对不赞同。
——觊觎她没关系？
傅霜知绝不同意。
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
慢悠悠地将药瓶里的药倒在孙侨那手指上。
不一会儿，吓晕过去的孙侨喘息便粗重起来，而那被倒了药的手指则飞快长起了水泡，他痛苦呻吟着，然后忽然两只手疯狂抓挠起来，另一只完好的手拼命抓挠着长了水泡的那只手，水泡被抓破了，然后是皮，然后是肉，然后是指甲，再然后是骨头，另一只手抓不动，那就用牙，用牙齿生生把肉咬掉，把指骨咬断……
“啊啊啊啊啊……”
十指连心，手部比身体绝大多数部位的痛觉都更明显，更何况是这样的撕肉断骨之痛，更何况是这样控制不住地自己折磨自己。
从把皮挠破起，孙侨便已经痛醒过来，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一边惨叫着，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自己的一只手弄地血淋淋，然后成了一副白骨，然后那白骨也被自己折断咬断了……
仿佛身体里有一只恶鬼，接管了他的身体，让他完全无法制止自己伤害自己的举动。
“啊啊啊啊……”
孙侨的哀嚎惨绝人寰。
几个还有些力气的衙役，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偷袭那不知为何突然蹲下的女人，但看见这一幕，愣是硬生生趴在原地，手指都不敢动一动，面色惊骇至极。
他们原以为那个厉害的不像话的女人就是最恐怖的了。
但这个男人——
完全就是个变态啊！
-等鹿野收拾好心情，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时，正看见孙侨疯了般虐自己那只手。
——正巧是她刚刚说的要剁了的那只手。
呃……不是因为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吧……
她才不是因为别人想要摸摸傅霜知就想把人手给剁掉的人呢！
这么想着，她还是有些心虚，悄咪咪凑近傅霜知，说：“差不多就行了，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儿，随随便便就剁人家手呢？”
傅霜知瞄她一眼。
然后说：
“不行。”
还不待鹿野说话，又飞快补上一句：“——我小心眼儿。”
鹿野：……
唉。
行吧行吧。
也对嘛，这死癞蛤蟆想占他便宜，以他这么小心眼儿的性子，不报复回去怎么可能嘛，虽然方法变态了点，但——该说不说，傅霜知这么做，鹿野心里是爽的，男孩子嘛！就是应该这么重视自己的贞……咳咳！
一不小心，鹿野的心思又飘远了，然后脸又红了。
傅霜知瞅她的脸色，不必猜都知道她八成又想歪了。
不过……
算了。
他笑着，踢了踢地上趴着的几个衙役。
“想活命的话就起来——不想像姓孙的那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起来，然后，听我命令行事。”
衙役们不想起来的。
可以的话，他们只想趴在地上装死。
然而，看看还在哀嚎惨叫的孙侨……
没人敢不听从。
死固然可怕，但这男人让他们知道了，他能让他们比死还痛苦！
-
一刻钟后，半死不活的孙侨被绑住堵了嘴，扔到房屋角落里，时不时抽抽一下，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而几个衙役由鹿野跟着，拿着孙侨的对牌去了书房，搬来一大堆形形色色的文书账簿等物。
傅霜知和鹿野一边翻看着搬来的东西，一边听衙役汇报着县衙里的情况。
“……孙大人最信任的是主簿康大人，其次才是吴师爷，康大人是孙大人的妻舅，孙大人的夫人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大人跟小姐不大亲近，跟康大人却交情极好。康大人这会儿不在县衙，去兵营了——兵营原有个打仗很勇猛的何将军，去年战死了，朝廷又派来个朱将军，不出一月又战死了，朝廷便让孙大人推举几人，孙大人推举了赵将军，赵将军是康大人的连襟……”
鹿野越听越呲牙。
这战死的两个将军，一听就有猫腻啊！
主簿是妻舅，军营老大是妻舅的连襟，合着都是一家人，就整个朔方县都是他的天下呗？
怪不得敢这么猖狂。
不过这些文书她也看不出什么猫腻。
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个，鹿野挠挠头，便往傅霜知身边凑，想看他瞅出什么没。
刚靠近，便闻到一股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