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南北的话说的平和又句句在理,适才本是那名学宫的学子有错在先,小和尚又字字珠玑,登时那名学宫学子面红耳赤,周围同窗用异样眼神看着他,心中千般万般不情愿,还是向吴南北道一声歉意,闷闷不乐的离开,站得远远的,时不时看向小和尚。
吴南北回到李当心身边,站在李东西身侧,笑眯眯一本正经道:“东西莫怕,有我在,咱打不赢,就跟他讲道理。”
李东西瞪了一眼吴南北,窝里横道:“吴南北,适才不是我爹你师父在此,那人肯定要打你。你这小身板,扛得住?”
“你傻啊!道理讲不通,又打不过,就跑啊!”吴南北摸了摸小光头,天真无邪的说道。李东西将适才的不快抛之脑后,做出个叉腰动作,与吴南北理论道:“这就是你的法子?你就是个呆子,傻和尚。”
“东西,我师父你爹也是和尚。”
“傻小光头!”
“东西,你又错了,我是小光头,我师父你爹是大光头!”
李东西被吴南北气得够呛。走到吴南北身侧,在吴南北的小光头上来两个钢镚,痛得吴南北用手捂住,他咧嘴笑道:“东西你高兴就好。”
看着两个人的无理取闹,李当心双手拢袖,站立在竖立的巨大棋盘前,扫过上面的落子。黑棋已经陷入了无形被动,白棋走的游刃有余,落子没有半点压力。从基本盘看白子更显厚实,步步为营,较之在与吴南北对弈时,赵楷棋力又有精进,到底到了何种程度,现在从棋盘上还看不出端倪。反观执黑先行的徐渭熊,走得小心翼翼,不紧不慢,棋风还是那么新奇和处处有妙招。
李东西和吴南北争吵一会儿累了,来到李当心身侧站立,望着棋盘有点懵,笑问道:“爹。谁占据优势?”
李当心宠溺的看了眼李东西,再看看有点委屈巴巴的吴南北,笑道:“闺女啊。给南北留点面子。他适才做的很好,以德报怨,你看那位学子羞愧难当。看到不敢看一眼我们,以后见到你,估计也得离你远远的。”
李东西乜一眼那名学宫的学子,后者见到小姑娘看着他,立马低下头,后又望向竖立的棋盘……竟是无处安放。
她笑道:“我们没得罪他,说出那样的话,还是读书人,有辱读书人的风范。”
李当心笑而不语。
李当心继续问道:“现在局势如何?!”
“双方都很焦着。谁也不让谁。不到白手看不出什么,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看,这么站着成何体统?”李当心说道。李东西说道:“哼!诗仙肯定会赢的。我看好诗仙,他乃是天上地下除了爹娘最好最好的人。”
小和尚闻言,略有伤感,很快就没了,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李东西。
李当心瞥一眼小和尚,看到小和尚神色,心中担忧一扫而空,腹诽道:“南北啊南北,听到这话,应该很伤心吧?!”
想到这,李当心停步,摸了摸吴南北的小脑袋,小和尚那双明晃晃的眼睛看向白衣僧人,天真无邪道:“师父,李子这次出来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李当心收回手,拍了拍脑袋,暗自道:“徒弟啊徒弟,你可是让为师看不透啊!”
三人走向那座学宫的高台,同时从高台上走下两位学宫的高层,引着李当心一行三人,分别与齐阳龙、王祭酒和韩谷子等人见了礼,便在高台增设了几张椅子,李当心坐下。望向齐阳龙拱手道:“齐大祭酒第一次回上阴学宫吧?!”
齐阳龙还礼道:“第一次。物是人非。今日上阴学宫有弟子徐渭熊和赵楷。一个乃是名扬天下的奇女子,精通于经略和对弈;又有崛起于危难之间文豪赵楷,被离阳读书人称之为诗仙;两人在上阴学宫有一场对弈,如此盛事,于学宫离阳朝堂,甚至是江湖,都是一件好事。作为离阳大祭酒,上阴学宫曾经的先生,回来看看,不为过。”
李当心道一声佛号,点点头,道:“齐大祭酒说的是。”
正在李当心的话落下,结束与齐阳龙的对话,坐在一侧的王祭酒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便是望向李当心拱手道:“世人都说两禅寺的白衣僧人对弈名扬天下,棋力不啻棋甲黄龙士,与曹长卿曹官子不分伯仲,不知道今日对上阴学宫两位晚生如何评价?”
就在王祭酒的话落下,在座之人,俱是望向李当心。李当心乃是对弈的高手,在这里最有发言权。
李当心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没有说话。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吴南北,后者一愣,李当心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让吴南北说。
李当心笑呵呵道:“实话说,贫僧也没有品评的资格。我没与徐渭熊和赵楷两人其中任何一人下过棋。对两位的对弈,在棋局上虽有些许见解,但对弈之道,最是讲究知根知底,或是招式新奇。要不这样,我让我的徒弟吴南北与大家谈谈?”
他这话说的头条是道,在座的众人没有开口。这里都是上阴学宫的大佬,让一个小和尚来说棋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直降身份么?!
因此王祭酒等人宁愿吃个哑巴亏,也不能让吴南北代替李当心。
正在众人天人交战之际,齐阳龙开口了,“我看南北小和尚有这个资格说,毕竟,他与赵楷的那盘棋我看了。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己的道,走的是艰难了些,持之以恒,走出自己的道也是难能可贵。在座诸位都是饱学之士,知道前路艰难,对弈一道,我们不懂,可以假手这个孩子,未尝不是好事。”
齐阳龙一番话掷地有声,王祭酒欲言又止,他看向韩谷子,希望韩谷子可以阻拦一下先生,后者假装没看见,随后闭目养神。
李当心看了一眼吴南北,笑道:“南北啊!这里诸位俱是离阳,乃至天下学子巨擘,要心怀敬意,不得妄自菲薄,看到什么说什么,勿要打哑谜,知道了吗?”
吴南北闻言,适才还不情愿他清楚根本拒绝不了,朝着李当心和众人道一声佛号,“弟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