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一片哗然,长安县衙办案从来是面对百姓敞开的,若是家中无事的常常有人来听个热闹。
不过长安很少发生什么大事,顶多是谁抢了谁家的丫鬟,谁又误伤了谁的马之类的琐事。
这起失踪案现在引起了全长安上下的关注,自然来围观的人也不少。
“你胡说!”若不是县令在一旁拦着,张尚书就要上来把梨花的嘴给撕烂了。
梨花吓得躲到一旁只会哭。
“你先别哭,仔细说说。那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夜夫人也未与我提前安排过,我和往常一样睡在床边的脚踏上。平时夫人要起个夜呀什么的也会主动叫我。迷糊间我感觉夫人起来了,心里虽疑惑夫人怎么没叫我起来掌灯,人却也是清醒了。夫人见我起来蒙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出声穿上衣服跟她走。”
“我以为夫人睡不着想出门走走,就听她的话一直跟在后头。可是才出了院门,大少爷竟等在门口。我这才知道是夫人和大少爷约好了要...”说到这里,她似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只重重的磕头。
“私奔吧,想不到啊,都是有礼有节的大户人家,新娘亲还和儿子私奔了。”围观的群众听得饶有兴致,还不断和边上的人窃窃私语。
“这比那茶馆里的话本有意思多了,你帮我占个位,我去把我家那婆娘也喊出来听个热闹。”
“那把我家老娘也喊来,她最喜欢听这些了。”
张尚书已经气得面色发白,但是却也有点听进去了。平日里张忠就和陈氏多有来往,他原以为是自己儿子开明有礼,还时常和同僚炫耀自己家庭氛围多么和谐。
万万不曾想到这和谐的内层有这般难堪的原由。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越发难看了。
思墨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拆,她化作布衣少年打扮,还戴了一个不起眼的斗笠。
可是心爱的人不管做什么装扮他都能一眼认出,那绰约的身姿早已刻在了他的眼中。
思墨不由自主的微笑了一下。
这一笑彻底激怒了张尚书。他一拍桌案站了起来,矛头直指安思墨。
“安大人可是在嘲笑老夫?”
思墨一瞬收起了和煦的笑容,尴尬的清了两声嗓子。
“张大人误会了,我方才并未在笑。”
“我人虽老了眼睛却还没花,方才你明明就没有认真在判案。我要上表天听,让圣上换了人来审。还有这个丫鬟,编排主家,虚构事实。定然是她在府中当内应,将陈氏绑了出去!来人,她就是主谋!打她一百大板她就能招出共犯了!”虽然张忠和陈氏做出了这等丑事,但是张应慈还是想保住自己的儿子。
现在还只有一位丫鬟的供词,到时找李尚书疏通一下,换了主审官,再放个新的线索出来定然能保下儿子。至于陈氏,一杯毒酒送她上路就罢了。
“大人,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大人,我没有扯谎,真的没有!”梨花一听头磕得更响了,没几下就渗出了血,生怕一下不磕就要被拉下去打板子。她看得出来,现在能救她的只有正堂上坐着的这位官老爷了。
“一百大板?这位大人是想要这丫鬟的命吧。”
“谁说不是呢,你瞧瞧那丫鬟的二两肉,估计挨不过二十大板。”
围观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看向张应慈的眼神也露出了嫌弃。他们中不少人的女儿也在人家做丫鬟,心中暗暗祈祷自家女儿不要遇上这样的主家。
“保持肃静!”惊堂木再响,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张大人,不管你要找圣上如何禀报,现在审案的人是我,请你保持肃静。”思墨看出了张应慈的谋划,实际上他原本就做了两手打算,还有一队自己的人马在捉拿张忠和陈氏。
“梨花,你事先可知陈氏和你家少爷的事?”
“回大人,大少爷时常来院中,他一来,夫人就会把我们都赶下去,从来不要我们服侍。我们心里也算有一点知晓的,只是在人家做工,不议论主家的事是我们做丫鬟的本分,所以从来也没明着说过。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将夫人院中的其他人也都叫来问问,还有大少爷身边的阿才,他一直跟着大少爷,肯定知道。”
梨花被方才张应慈一吓,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己摘干净,说话都顺溜了很多。
“带陈氏丫鬟一众,还有奴才阿才来县衙问话!”
很快众人被带来,跪在地上还不知道所问何事。
县令看出了张应慈的暗示,但是也只装作耳聋目瞎。这案子不是他能插手的。
张应慈在一旁频繁出声,张府奴仆原本就怕他,被他一震慑一个个怯懦的都不敢讲话。
“都带下去吧,我一个一个来审。若是如实说的奖励铜币二十文,若是一直闭口谎称不知的,视为同犯,杖责十下。”
第一位进来的是张氏的丫鬟,她看着张尚书的脸色,一问三不知。原本做好了要被杖责的打算,没想到这位官老爷命人给她抬了一张椅子来在大堂坐着。只是再叮嘱她不许出声。
第二位进来的也是一位丫鬟,她看到之前进来的那位丫鬟坐着,心里惴惴不安,一进门还未等思墨问话就全招了,所说的和之前梨花所说的大差不差。
那第一位丫鬟一听,双腿一软又跪下了,也说梨花说的是实情。
第三位,第四位丫鬟见前面的人安坐大堂也都一股脑全说了。
最后进来的是阿才,在思墨有十成把握之后就让人带他到门外不显眼处观望。他见一个个小丫鬟都如实供出,自己也没有了保密的必要。
只不过他知道的比梨花还要多。
“回禀大人,其实大少爷和夫人先于老爷就相识了。二人一见倾心,陈夫人在闺中时就时常与大少爷幽会。原本大少爷想和老爷提起此事,可是由于老爷升迁,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更没想到老爷竟也看上了陈氏。大少爷自知求娶无望,便日日苦闷。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那陈氏居然同意了老爷的求娶。再后来发生的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