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的衣服倒是好买,只是商队不知要从哪里来。近期因时局动荡,去龟兹的路上时常有人打劫商队,故而近期去龟兹的商队少的很。
二人已经换上了陈望月准备好的龟兹男装,林拆在眼下贴了一个大黑痦子,还在唇边贴了一对毛毛糙糙的胡子,学着中年男子的步伐走了两步,自己觉得完美极了。可一出门,上街吃饭就引起了隔壁桌四人的注意。
“你瞧边上那名女子,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扮成这个样子出门。”
“看眉眼也不像我们这儿的,许是外地来玩的。”
“唉,还来玩呢,现在这个状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打起来,明天头儿还非要出发去龟兹,我可得吃饱点,说不定明天就吃不上咯。”
“那不至于,被劫的都是别的商队,我们商队来往这么多趟都没事。”
“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商队有福星保佑,谁敢动我们的货。”
林拆原本被拆穿沮丧的心情又闪闪发光。思墨起身想去问个仔细,林拆抬手一拦,自己摘了胡子上前去。
“这几位兄台你们好,你们明天商队要去龟兹?”
“嗯,姑娘有何事?”听着刚议论的姑娘上前来,几位敦煌男子都面上一红。
“我家父兄中了龟兹的奇毒,现下时日无多,我与夫君想去龟兹找解药。可眼下出关困难,不知各位能否行个方便?”林拆红了眼睛,最后还挤下两滴泪来。思墨适时递来了手绢,还有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
美人落泪相求,还有个懂事的夫君,捎带上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原本他们就时常有接私下的订单,带人带药带毒带什么的都有。
这四人交代了明日启程的时间地点,还适时提点了一下林拆若是要扮男装,还是扮一个秀气一点的,这眉眼配着这个大胡子,大痦子也太奇怪了。
二人又去了敦煌的衣服铺子,刚进门,林拆就被面前异域风情的服饰吸引驻足,色彩大胆靓丽,搭配在一起又是非常和谐。
“姑娘可要试一下这套,还是昨日刚来的新款式。”掌柜是个当地男子,高高的鼻梁,深陷的双眼透着精明的目光。
“不了,我们来买一套男子的,要秀气一些。”林拆对上这双眼本能的拒绝了。
“姑娘不买也可以试一下,无妨的。”里头出来一名汉族女子,温婉的面容带着浅浅的笑意。
“掌柜的,拿下来试一下吧。”安思墨替林拆做了决定。“若是好看就买来等下回再穿。”
过了许久,林拆从二楼缓步而下,衣装紧贴曼妙的身材,裸露了一大片雪颈,那名汉族女子还贴心的给她编了一个西域编发垂散的肩后,头上戴了一个金灿灿华丽的额饰。眼睛稍作妆点,妩媚动人。
她见思墨不讲话,不自信的说:“你也觉得不够端庄是不是?我还是换男子的试试。”
“不!不是!”思墨牵住她,不让她上楼,“很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爱你所爱,恶你所恶。”
林拆又一次陷入他深情的目光,他这双眼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动人的眼睛。
“这位公子待夫人真好,这戒子上的宝石也是价值不菲吧。”掌柜见这单要成,谄媚的前来献笑。
思墨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别的男子,拿自己的外袍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送上楼,这么美都不舍得让别人看了去。
“你不是很美吗?怎么又把我裹起来了?”林拆郁闷得看着他。
思墨在林拆耳边用苏州话悄声讲。“回去穿给我看就好。”
瞬间林拆满脸红的发烫,被他呼吸撩过的耳朵尖痒痒的。在更衣间门口,她转头也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好。”说话间故意呼了气。
思墨心间一荡,正想揽过她惩罚一下她做坏事的唇。
林拆已经躲进里间关了房门。
她靠在门边听着自己的心跳,好像自己这段时间越发大胆无礼了,若是放在之前那个苏州大小姐的身上是完完全全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听到了也会觉得这名女子浪荡的很。和他在一起什么礼节淑德通通抛到了千里万里远的地方去,只剩一颗真心在胸腔狂跳。
新买的龟兹装是少年装扮,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下来便与思墨称兄道弟。思墨拎着包裹看着她发笑,虽不知明日如何,至少今日的她开心的很。
敦煌的太阳落得晚,陈将军招待二人用了晚膳,还给了他们一枚令牌和三枚信号弹。见此令如见将军,可以临时调令部分军队。这信号弹还是思墨告诉他用烟花改造的,只是体积略大,带多了不方便。
思墨知此令的重要性刚想推辞。
“若是用不上你们也就多个物件带着。你功夫了得,独自脱身应不是难事,但是阿姊虽说是练了一段时日的武功,可没真刀真枪与人家打过,若是出了事别说初霁不会放过我了,你也不会放过你自己吧。”
“好,那就多谢陈将军,事后必完璧归赵。”思墨拿了收好。
今夜住在帐中,林拆第一次住军营大帐有些兴奋,非要拉着思墨去看日落。沙漠的辽阔配上余晖残阳有一种“长河落日圆”的壮阔之美。
明日前路未知,思墨有点后悔此行带了她来,也许如今跟着自己才会将她带入险境。
林拆感受到了思墨的安静,她牵过他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希望这样能给他力量也给自己力量。
“戒子只能先摘了,寄放到陈将军那里了。明日可不要忘了我是吴晓晨。”
思墨看着她回握,掌心的柔荑已练出了茧子,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现在同他一起就地坐在沙漠上。
“你也别忘了我叫莫问。”
“知道了,莫家大公子。走吧,天黑了有点冷。”
思墨用大斗篷裹住林拆往回走,若是平安回来,还得去庙里算一个吉时。
第二日,他们在约定的时间赶到约定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