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放了年假,思墨来信说赶回来过年。
初霁和陈望月早他一步到的。初霁一下马车就扑到了林拆怀里痛哭流涕:“阿姊,阿姊,你知道吗?那天我可吓死了。”
“好啦,这不都过去了吗?腹中还有胎儿呢,可好生养着。要多笑笑,宝宝生出来才漂亮。”林拆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初霁面前她又是那个稳定持重的阿姊。
“麟儿没跟来吗?”
“此事望月只同我说了,麟儿年幼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漏了嘴平白引来灾祸。”
“也好,你也是,也就陈将军纵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跑过来,我听说后这几日都提心吊胆的。”
“我想着这儿离爹爹娘亲近一些,”当初爹娘出事她远在边疆,到如今还未去坟上叩拜过。“阿姊,我好想好想他们。他们连麟儿的面都还未见着就匆匆去了,现在这个小的至少得抱去给他们过过眼。”
刚收起的眼泪又簌簌落下,直到初霁腹中的胎儿踢了她一下,林拆隔着衣服感受着胎动,这是新生命的力量。
“可有想过想要女孩还是男孩了?”
“女孩,我想要一个同姐姐这般温柔娴雅的女孩。阿姊也有想到的好名字?我和望月起了半年了还没决定好。”初霁谈到孩子面上泛着柔光,浅浅微笑,有一瞬,林拆从她身上看见了娘亲的影子。
林拆接了这个重任,略微思索后提笔写下“瑾安”二字。
“陈瑾安,陈瑾安,好名字!”陈将军念着越来越觉得顺口。对着初霁的肚皮说:“乖女儿,你以后有名字了,就叫陈瑾安。”
初霁看着他的傻模样哭笑不得,故意抬杠道:“你又怎知一定是女儿?若生下来是个带把的我可要告状他爹爹不喜他。”
“喜欢,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林拆看着二人还同年少时一般逗趣,心中宽慰不少。
用膳时,冬雪和初霁一见面就开始聊起了孩子,林拆反而在一旁插不上嘴,夏莲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也只能跟着默默扒饭。
没过几日思墨也来了,初霁看着二人手牵着手在雪中漫步又感动的抱着陈望月哭了一鼻子。
临近产期,林拆心中忐忑,虽早已喊来稳婆住在家里却还总觉得不放心,又提前和各家医馆送了礼打了招呼,届时希望各位能及时赶来。
初霁反而淡定的很,每日在院中闲逛,看到她的木剑还要拿起来舞一舞,当年去给外祖父贺寿的剑舞居然没忘干净。
林拆一进门看到她大个肚子还在动来动去当场吓散了三魂七魄,狠狠说了她一通,初霁只得撒娇告饶,仿佛又回到了苏州宅子里那对清丽俏皮的小姐。
“啊,阿姊,我破水了!”
听到初霁的惊叫,林拆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扶她进屋躺好,房内升了火炉暖烘烘的。
夏莲喊来稳婆,稳婆一看发觉不好,怎么是先破水,若是顺利产下还好,若是不顺只怕要胎死腹中,胎位也不正,产妇要吃些苦头了。在寒冬腊月稳婆急出了满头大汗,林拆一看她神色有异拉她出门低声问询。听罢一个趔趄,若不是冬雪在旁扶了,她得栽倒在地。
“还请孙妈妈一定要救下我妹妹和她孩子!”林拆握着稳婆的手往里塞了一锭银子。
“林姑娘不必如此,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的。”孙妈妈说完就掀开帘子进了屋。
思墨和吴锋快马去请医馆的大夫,前两日刚过完年,还不知道大夫们有没有开门,只能每家都去问问看。
痛感袭来初霁开始哭喊,这个小家伙好像比麟儿还会闹腾一些。
陈望月在床边紧紧握着初霁的手,血迹晕染在浅粉色床单上,他看着触目惊心,这血似比战场上的还要红上百倍千倍。“陈瑾安,你乖一点,不要闹你娘亲。”
“夫人 我要调一下胎位,你得忍一忍。”说罢孙妈妈也不等初霁回应就靠经验上手将胎儿推回正位。
林拆进门看见又捂着嘴偷偷哭。
摘下佛珠戴在初霁手上:“爹爹娘亲,外祖父外祖母,你们在天上一定要好好保护初霁和瑾安。”
“阿姊...阿姊莫哭。”在阵痛间隙,初霁半睁着眼虚弱极了,还要安慰林拆。
她只好挤出一个笑脸,“我家霁儿真勇敢,等瑾安出来了我们一起带她去赏花去打马球可好?”
“好...啊!!”阵痛再次袭来,初霁控制不住的大喊。
“夫人,你莫喊叫费力,憋住气在痛的时候往下用劲。”
初霁很是听话憋红了脸蛋,铆足了劲,往下一沉。
“看见头发了,下一次你再用力一些。”
初霁面色越发苍白,嘴唇失了血色,林拆拿毛巾蘸了清水给她润了润嘴唇。
“好,再来!”孙妈妈一发话,初霁又死死咬住嘴唇用力。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重复几次后随着哇的一声啼哭,瑾安出生了。
“初霁!初霁!林初霁!”陈望月发现妻子半眯着眼昏迷了。
夏莲接过孩子去洗身穿衣,孙妈妈回头一看大叫:“不好了,大出血!”
冬雪赶紧端来大夫之前熬上的止血药汤,可是她昏厥过去丝毫喂不进。林拆只好先给她舌根压了一片百年参,喊了大夫进内室。
陈将军半拥着初霁声音颤抖。
“这位大人还请让一让,老夫来给她施针止血。”
陈望月赶紧让了,站在一边紧握双拳。
从来没有见过初霁这般面色惨白虚弱无力,她应该是朝气蓬勃威风凛凛的女将军,身披战甲冲锋陷阵才对。
“哇哇哇...”夏莲抱来了瑾安,“二小姐,你快醒来看看你的女儿,她生的好漂亮。”
林拆接过了挥舞着拳头的陈瑾安,放在初霁的身侧,许是闻到了母亲的味道,陈瑾安安静下来睁开双眼看着身旁的人。
“霁儿,瑾安一出生便认母,你睁眼看看她。还有麟儿,你还要好生照料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人,成亲,若是没有母亲他们可会挨欺负。”
“阿姊,瑾安...”初霁转醒,气息还是虚弱。
陈望月上前扶她起来喝了半碗汤药,林拆见她略有好转出门让夏莲拿了赏银分给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