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驾崩,太子登基。丧礼和册封礼同时举行。
“司马重毒害天子斩立决!”时辰一到一代忠臣人头落地。尸体被草席裹了丢去了乱葬岗。
有现场观礼的人说司马大人喝了断头酒是大笑着走的。
国丧期间百日服素,出殡那日大雪素衣全城恸哭,热闹繁华的长安城枯寂了下来。
太子年少,太后与太傅辅国。
太后母家姓裴,原先在朝中还是个簪缨世家,只不过后继无人家族没落,现只有一个弟弟在朝中混个闲职,近两年跟在李明启的后头做事。
太后是个看起来温婉恭顺的女人,但是李明启感觉她逐渐在摆脱控制。
原先商议待新皇登基就换了太傅,可如今每次李明启和她谈起,她都岔开话题,不愿深入。
“太后娘娘可是要舍弃旧盟友陪,攀上陈家了?”
“李尚书何出此言?只不过陈将军陪新皇时日久了,生出感情他不肯换罢了。”太后啜了一口香茗悠悠开口。
“这与我们一开始说的可不一样。”
“都是为了国家安定,目的都是一样的。”
李明启碰了壁拂袖离去。
“娘娘,这样是否不妥。若是李大人对新皇发难...”
“若是让他持续坐大才是真正的危害。”
“那陈将军那边可要派人过去?”
“先不要,就让他们两方制约抗衡,我们的小皇帝才能从中获利。”
“那未央宫那个...”
“过段时间各国使臣来朝觐见新皇,届时看哪国提起和亲之事,再顺水推舟将她送出宫门。”他死了,这根刺终于可以拔了。
三月三,上巳节。
这段时日初霁常常进宫陪伴公主。自从先皇驾崩,公主消瘦了许多,连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太后下令节约宫中用度,公主的例银减半,连银丝炭都减半,未央宫一改之前的华彩,在春日里还留着冬日的寒凉。
“公主,陛下如此爱护你,定然不想你如此伤心。”
“正是因为他如此爱护我,若是连我都不为父皇伤心,那他多可怜呀。你可知是谁害了他?”
“有猜测,但还未有定数。司马大人是无辜的。”
“为何无辜之人会含冤入狱,而行凶之人却逍遥在外?我大棠为何会到如此地步?”
“公主殿下,我朝需要一位明君。如今新帝登基,太后行事不够宽仁亲近佞臣,还请公主加以辅佐。”初晴一身丫鬟打扮,站在初霁一旁出声劝言。
“太后根本不许我近新皇的身,我又该如何加以辅佐。皇弟如今也有十四岁了,陈将军自会从旁多加提点,太后如今大概只想将我尽快嫁出宫去,越远越好。”李未央一直都知道皇后恨她至极,她只是不想把矛盾挑在明面上害父皇难办。如今父皇仙去,新皇年少,太后掌握了皇宫所有的事务,这两三个月明里暗里已下了不少绊子。
“再过两月各国使臣来朝,只怕她早有打算。”李未央半合着眼,素衣白花更惹人怜。
“你放心,我和阿姊会帮你的。”初霁握着李未央的手,想给她传递一些力量。
出宫后初霁才问初晴有何办法。
初晴一路沉思,太后若是真有此打算还得从早安排,等使臣一来就晚了。转头二人去了西市。
“思墨,圣上那边可有安排要将未央公主送去和亲?”
“你,如何得知?”
“他是如何打算的?”初晴反问。
“太后来向圣上提起,他在犹豫。突厥时常来犯,若是和亲公主从中斡旋,两国建交也许会更加顺利。”
“两国建交要靠女子?那我央央大棠的男人都死绝了吗?”初霁怒道。
“太后与公主原先便有纠葛,她送公主去和亲不过为了泄私愤,此事不可成。你在圣上面前可能说的上话。陈将军在此事上还不能插手,如今太后有意挑起陈,李两家对立局面,若是陈将军插手此事怕太后会偏帮李明启。”
“好,我去找圣上私下说明。”
这时有个小二打扮的人进来与思墨耳语几声,思墨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初晴,有麻烦了。”
新府内,李明启问门子:“可有看见夫人何时出的府?”
“未曾看见。夫人往常此时都在午睡。”门子跪在厅内瑟瑟发抖。
“那夫人去哪儿了!”李明启一掌拍在桌上,桌子边的茶盏摇摇欲坠。
“夏莲!冬雪!你们两个说!夫人去哪儿了?林初晴她到底去哪儿了!”茶盏砸到地上四分五裂,茶水茶叶溅了一地。
夏莲和冬雪只垂着头不发一言。
“你们就是这样当职的吗?陆鸣!拉他们下去!”李明启感受到了背叛,他最不想怀疑的就是她。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初晴提着篮子站在门口蹙眉。
“你去哪儿了?”李明启的声音如同坠入九层冰窖。
“今日睡不着去园子里采了些花想做花饼吃。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跪在地上。”
“那怎么他们都找不到你?”
“那就要问他们了。”初晴眼睛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暗卫。
“让我看看采了些什么花。”李明启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不过是些桃花杏花,你看,就数这个月季开的最美。”初晴挑了一支月季放在他面前:“喏,送你了,消消气。”
李明启接过月季拥住她,月季的刺不小心划破了手,他看着手上渗出的血珠发了呆。
“好啦,你抱得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气了。”
“今日这身打扮倒是亮眼,以后多穿些。”
初晴看着这身桃红色收腰齐襦裙略微心虚,方才时间紧迫与初霁换了衣服发饰。
“春日着些浓艳的颜色去看花感觉心情都好些。”
“甚好,今日我得了闲与你一同做花饼可好?”
“好,只不过这花饼我可不会做,还得夏莲和冬雪做才不浪费了这些花儿。你陪我去看看新送来的面料吧。”
初晴将篮子交于冬雪,挽着李明启出了门,厅内跪了一地的下人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夫人晚来一步只怕方才这杖子就要落在身上了,运气好的还能捡条贱命,运气不好的这一顿杖子就归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