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出事了。
大表嫂抱着侄儿前来哭诉。自从赵家小姐进了门,程书磊也不改往常的放荡,常出入烟花柳巷,被赵家护卫抓住暴打,小舅母就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小舅舅不敢与顶头上司作对,只得把小舅母关了起来。程书磊却屡教不改,搭上那个三教九流的竟放人在家中把赵家小姐...
这一下梁子结得狠了,赵家第二日便一纸奏折直指小舅舅,小舅舅这官当日就被罢了。程书磊被抓去关了起来,第二日被人发现惨死狱中,连肠子都流了出来。连外祖父都收到牵连,皇上说他年岁已高,不必上朝。
如今程家上下只有大舅舅一家在朝,这官位也是做的战战兢兢的,而那赵家步步紧逼,像是要把程家一网打尽。程家一改往日荣光,门庭萧条。程家二老年岁已高身体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双双病倒了。
初晴一惊,在宅子里待久了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
“如今在赵家面前能说的上话的也只有李明启了。还请妹妹看在二老的面子上在他面前多多说些好话,帮衬帮衬。”说着吴氏把脸埋入孩子的襁褓痛哭起来,她见过官府去小舅舅家的宅院里抓人的情景,说是抓程书磊却把长得好看的丫头婆子都给抓去了也没再还回来,还带走了好些金银财宝。小舅母疯了,在程书磊被抓走的那日与官兵争执被一掌推开磕到了脑子,那些如夫人也都趁乱跑的跑散的散,一时间最热闹的院子变得最冷清了,只剩下关在房里的小舅母整日里咿咿呀呀。小舅舅每天把自己喝得烂醉...
“哦,倒是还有一个孝顺的没走,好像叫书虹,长得也还算标致。”
“书虹,好似有些印象。表嫂的话晴儿记下了,待夫君回来我同他讲。外祖父外祖母那边还希望表嫂多加照料,等晚上问过夫君,我便回去看望。”
李明启今日看着心情不错,还给初晴带来了西边糕点铺新出炉的栗子饼。
“夫君,今日上朝可还顺心?”
“你从来不会过问我朝堂之事。”
“唔...今日表嫂来过了,和我略略讲过程家事。外祖父外祖母身体不好了,我想去程家今日加以照料。”
“你已是我李家的人。”
“可我也是他们的嫡亲外孙女”初晴的眼神变得坚定。
李明启盯着她的眼态度软和下来,“好,每日得回来住。”
“还有一事相求。”
“说”
“可否在赵家面前替我大舅舅一家美言几句,在程书磊这事上他们并无过错。”
“他们一家干你何事?你可知这话我若是对赵家说了,我之前累积的信任很有可能前功尽弃。”李明启暴怒。
“就凭他们来吃过我们的喜酒!就凭你喊他一声舅舅!就凭你最初的官位也是我大舅舅托人找的!”
李明启闻言刺痛,将桌上的栗子饼扫落在地。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李明启拂袖而去,初晴给他做的老虎香囊也被拽了扔在地上。
初晴送下一口气来,听他这样说应是答应了。
翌日,做了些二老爱吃的点心带上,初晴便出了门。安思墨不知去了哪里,这些日子他总是神出鬼没的。
到了程府,门子看见是她来了飞奔着进门通传。庭院还是如同之前无甚变化,只是安静了许多,显得死气沉沉...
看着程家二老强打起精神的样子,初晴心疼不已。
“外祖父,外祖母,都是晴儿不孝,竟全然不知府中变故,不能守在跟前...”
说罢晴儿跪了下去。
“你快起来,都是书磊这个不争气的惹出祸来,干你何事?新家媳妇最是难当,你在李家可都还好?”
“他待我是很好的,我已与他说过去赵家面前求个人情,他也应承了。”
“这个人情怕不是那么好求的...这些事你别管了,左右不过是些富贵荣华。你大舅舅一家是个可靠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你放心吧。我们俩现在闲了可只想抱外孙。”
“外祖母我好像不行...”初晴头垂得更低了。
“唉,子孙都是看缘分,若有更好,若是无...给他添一房丫头待生了抱来当自个儿的养吧...”
“我与他提过,他似是不愿。”
“这倒是个难得的,不像你小舅舅,唉...”
初晴用过午膳伺候二老睡了午觉才走,下午的太阳正毒辣,出门时才发现思墨已经在马车前等候了。
“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时常见不着人影。”
“有些要紧事要处理...”
“你有相好的了?”初晴心里突觉酸酸的。
“嗯?不是,,你多想了。”
“有的话可得先带来给我见见,我自会帮你安排丰厚的聘礼。”越是心酸,说出的话越堂皇。
“嗯。”
今夜,李明启一夜未归。初晴等着等着便睡了过去。第二日一早李明启还穿着前一日出门的衣服,回来换朝服。
“昨夜你去哪儿了?”
李明启并未搭话,由着初晴帮他换完衣服便转身离去。
这几日初晴每日去侍奉程家二老,听说大舅舅被调去了江浙任职,虽说离长安远了些,但也算是保得一家无虞。
近半年来赵尚书借由程书磊一事发难大大削弱了程家之势,慢慢独揽朝中大权,除了几家中立的名流清贵未与他为伍,其余官宦以他为首,包括李明启。
而且赵尚书尤为重视这个青年,有次酒后发出话来若有次女必定与他为妻。
一时间李明启应酬只增不减,几乎日日喝得大醉酩酊,初时应酬也会拉上初晴一同出席,只是初晴不喜见他与人趋炎更不愿在看见别的女子黏在他身上的时候装作大度,时常推说身体不适。有时他也不回来,登门的女眷也会说起他最近与青楼的哪位女子走的近,又在哪儿有处小宅子养着外室。她听了也不发脾气,只岔开话题,不愿深究。
在家里绣花一绣就是一整日,她的心思只有在绣花时才会变的平静下来,有时候仿佛回到了苏州小院中。
安思墨还是时常出门去,初晴虽好奇却也不问,他想说时自然会说。
此时的林初晴仿佛像一只鸵鸟,把头深深的埋在地里,仿佛听不见,看不见便无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