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没了!
百里星回神情落寞回到自己殿中,心中仍旧惦念那棵神树,明知拿不起又放不下,叹了长长一口气,暗自发誓:夺树之人不共戴天。
百里星回将灵戒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酒盅就是酒坛,找不出第二样能吃的食物。
虽说神君辟谷,不食凡间烟火,平日聚会宴请准备酒菜,非是满足口腹之欲,而是聊表诚意。
于是百里星回下界去了趟凡间,前往明梧国北邺城醉春楼,号称明梧国菜品之最,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百两银子,心满意足的返回神界。
酉正钟响,各天宫散值。
顾长策和朝槿应约,俩人站在百里星回殿门外,朝槿看着新挂的的牌匾,又看看顾长策,紧接又又看向顾长策殿门上的牌匾,叹了口气,推门进入。
顾长策紧跟身后,如念经书。
“北十六你什么意思?这名起的多好,比我的是差了点,可比你的不知强多少倍,赶明你也把殿名改了,我都给你起好了,就叫:春柳春花满画楼,多么诗情画意,多么.....”
顾长策不知,就在他蹦出第一个字时,朝槿就在周身布下隔音结界,一路顺畅。
两人进入殿中,寸步难行,酒香扑面,若是没有灵力并且酒力不济的凡人进入此殿,不用走出一步,便会醉倒。
朝槿在进入殿中只吸入一口气,就立刻调动灵力护体,但已面色熏红。
顾长策打趣揶揄道:“我竟不知,执罚神官的府邸是个酒肆。”
角落里倒腾酒罐子的百里星回听到声音起身,拂了拂衣摆。
“我也不想摆这么多酒啊,这些酒卖不出去,我又舍不得扔,只能都留下来了。”
顾长策弯腰看着酒坛上注明的酒签,酒签上的彩色系带各异。
有强身健体的药酒,有一滴就倒的烈酒,有千杯不醉的果酒……
橙色系带的酒签模糊不清,顾长策指着这坛酒问:“这是什么酒。”
百里星回隔过酒坛看见橙色系带,风轻云淡。
“啊,那个是助兴的,一滴便能……你懂的,我怎么放出来了,那个可是畅销酒。”
百里星回将橙色系带酒坛放回灵戒中。
顾长策眼尾轻轻跳动,扯动嘴角。
“你这里酒种类还挺齐全,你是有多穷,需要靠卖酒维持生计。”
百里星回解释:“不是所有神官都像你富甲一方,浑身上下写着‘我很有钱’,凡人有凡人的烦忧,神官也有神官难念的经书。”
“你不是无所不能吗?”
百里星回义正严辞:“我是无所不能,但钱不是万能,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朝槿在一旁铃音笑着,旋即拿出一个蓝晶玉锦盒递给百里星回,“任职贺礼。”
百里星回接过锦盒打开,是一件粉钻云锦鲛纱裙,炫彩夺目,谢过:“美人赠我锦绣缎,何以报之青玉案。”
接着从灵戒拿出两坛酒,日上花梢:“青玉案没有,唯两坛露井桃尔。”
朝槿接过两坛酒:“露井桃足矣。”两人相顾璨然,云卷云舒。
一旁顾长策羞愧难当,耳尖浮上一点红,用灵海传音朝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贺礼,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朝槿同样以灵海传音回道:“无心之人,何以唤醒。”紧接以胜利者姿态望向顾长策,眉眼弯弯。
好样的,北十六。
顾长策清了清嗓,遮掩尴尬。
“星回,你想要什么贺礼?你亲自挑选,才能显出我的诚意。”
百里星回心想正中下怀,狮子大开口:“攒云树。”
顾长策罕见的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前句信誓旦旦,后句话翻来覆去,在油锅上煎了百遍端下了桌。
朝槿倚靠着门柱,一副看好戏模样,心道:该,叫你信口开河,吃瘪了吧。
百里星回看着顾长策左右为难的神色,心下了然,那棵神树恐怕世间只有一棵。
她是喜欢那棵神树,可她从不会强人所难,替顾长策解围。
“罢了,我突然不喜欢了,先欠着吧,我日后想好了再管你要,不、许、抵、赖。”
顾长策面上故作轻松,心中仍过意不去,道歉的话想了百八十句,最后只蹦出一个字:“好。”
“走,喝酒去。”百里星回大步流星迈出殿门。
顾长策纳闷:“去哪?不是在你府上吗?”
百里星回提着两大坛酒:“我这一点闲情雅致都没有,去你院里,您那儿仙境。”
酒坛摇摇晃晃,随着步伐颤动溢出。
朝槿和顾长策面面相觑:今夜不眠夜。
“南十八,你说咱俩神府挨得这么近,我这是头一次来你府上,和我想象中的武神府邸大相径庭,的确堪称仙境。”
朝槿四下环顾欣赏着,采采流水,蓬蓬远春,露洗华桐,烟霏丝柳。
百里星回寻到烟柳树下,布置好桌案,十二道色香俱全菜系,两坛醉流霞,两坛露井桃,两大坛梅子青。
顾长策指着两大坛酒,一脸不可置信,“你..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百里星回接过话茬:“你什么,这是我喝的。”
朝槿和顾长策悬着的心同时掉落,舒出一口气,这姑奶奶的酒量不敢苟同。
百里星回心里拨弄算盘噼啪响:月黑风高夜,秘密无所遁形。
但她若是知道两个时辰之后会发生什么,她绝对不会让这两人沾染半滴酒。
顾长策执盏起身:“这杯酒敬九主司之首,一切不言中尽在杯中酒,我干了。”
话毕,一饮而尽,百里星回复将空盏斟满。
顾长策自己敬完又拉朝槿起身,接着说:“这杯酒北十六敬你,我再陪敬一杯。”说完怼了怼朝槿,眼神示意。
朝槿修长皙白纤手执着酒盏,还未喝一分,脸已熏红三分,徐徐娓娓道:“其实,在飞云镜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每次看见你,就好像是在梦中看见未来的我,尤其是你在凤凰台大考,那副老娘天下无敌无所畏惧的模样,真的很让我心驰神往,我很欣赏你,干啦!”
朝槿云袖遮挡饮光杯盏中酒,不受控的坐下,似是微醉,喃喃:“其实,我不会喝酒,我这是第二次喝酒,嘿嘿。”
说完露出憨笑,兀自拣菜入口,“这菜不错。”
百里星回看着朝槿嗫嚅如糯米团子的模样,心底化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