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蓝橒这次来得非常及时,直接堵在夏懿青的下班路上,生怕她又因为翼之队的事情繁忙,鸽了两人的约定。
夏懿青恭敬不如从命地上了副驾,今天早上马不停蹄赶回关内,然后又板板正正坐了五个小时,她确实是累了。
不一会,她就闻着副驾靠枕上熟悉的味道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眼睛的时候,两栖车已经停在了一个栽着绿植和鲜花的小院子前。
门口的信箱上还挂着一个托盘,里面是掰碎的合成干粮,估计是投喂给附近的小鸟和松鼠的。
蒋云山正在忙着给这些珍贵的植物浇水,听见停车的声音,她笑着抬起头。
“橒橒下班啦?”
突然,她看见了从副驾下来的夏懿青。
她的眼圈一下子变红,放下水壶,有些紧张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尽管她的双手其实很干净,
她拢了一下头发,快步走过来,拉住了夏懿青的手。
前两天在自杀式爆炸袭击中,夏懿青乘坐的车被攻击,手臂和掌心留下的伤痕还没好全,本就常年缠着纱布,夏懿青也就没在意。
但是对于已经大半年未见,重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些伤口的蒋云山来说,这样的画面太让人酸涩和难过。
她把夏懿青的制服袖子轻轻拉起来,看到了更多歪歪扭扭的伤疤,忍不住把面前的人拉进怀中,
“好孩子,你受苦了。”
夏懿青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回抱了蒋云山,怕伤感的情绪蔓延,赶紧回头招呼蒋蓝橒一起向屋里走去。
这栋三层的小别墅原本是联合政府分给蒋海晏的,位置在东城区的城郊,别墅前面带有一个小花园,屋后是高尔夫球场。
后来感染尸潮爆发,房屋被暴乱的感染者砸地破破烂烂的,两夫妻在外面逃难了一段时间,还是舍不得,又回来这里,把别墅修缮恢复了当初的样子。
除了花花草草少了很多,其他的都没变。
这里有着两个孩子的童年记忆,后来又多了一个常客夏懿青,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饱含温情。
蒋海晏的妻子蒋云山是一名生物学教授,在关内最好的大学任教多年,对科研和万事万物都有着赤诚的热爱。
推开前门,先是玄关处的长廊,左手边是上二楼的楼梯。
走过长廊进入客厅,还是熟悉的陈设,暖色系的布艺沙发,原木色的椅子,高挑的落地灯,窗边的亚麻窗纱被风轻轻托起。
电视柜旁边摆着很多照片,大多数都是孩子的童年照,能看到年幼时有些害羞的蒋蓝橒。
其中有一张四人合照,相框干净明亮,一看就是经常擦拭,里面的照片却发黄褪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照片上是蒋云山蒋海晏两夫妻,以及夏懿青的妈妈夏舜泽,爸爸岳芳庭。
四个人肩抵着肩站在一座大桥上,头顶是蓝天白云,身后耸立着巍峨的青山。
那时的他们才二十多岁,处在人生最最美好的阶段。
刚开始和世界交手,带着意气风发和无尽的勇气,脸上的笑容明媚且张扬,就像是早晨六七点钟的太阳。
四个人在同窗时代就是至交,后来各自追寻人生理想,奔赴了不同的地方。
夏懿青的妈妈夏舜泽曾经是联合政府的防空导弹专家,夏懿青小时候看到她总是匆匆忙忙的,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岳芳庭全力支持着妻子的事业,承担起照顾女儿的责任。
他经常带着夏懿青一起去统战中心上班,所以那里的人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四个好友组成了两个家庭,却因为各自身居高位,忙得一年都难重聚一次。
以至于,直到夏懿青14岁时考上了选拔学校,两家的孩子才真正意义上见面并且认识。
后来,蒋海晏调回军部,在东城区安了家,岳芳庭经常带着孩子来蹭饭。
好景不长,病毒爆发的第二年冬天,岳芳庭接到任务带队迎战,战事持续了大半个月,夏舜泽到前线去看他,结果两个人一起失踪,到现在仍旧下落不明。
前往尸潮爆发地之前,岳芳庭像是有所预感似的,给蒋海晏留了一封信,托他照顾年幼的夏懿青。
于是,这个小院儿就成了夏懿青的第二个家。
夏懿青也和蒋蓝琛,蒋蓝橒成为了好朋友。
选拔学校的同学都知道,蒋家两姐妹和夏懿青是连体婴,甚至夏懿青比蒋蓝橒更像是蒋蓝琛的亲妹妹。
蒋云山拉着夏懿青的手不放,一会问关外的情况,一会担心她的安全,一会又让她留下来多住几天。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急忙换上外出的衣服,说要去买点鸡蛋和番茄,给夏懿青做她喜欢吃的菜。
这些东西,也只有东城区的富人市场有得卖,毕竟这里还有很多人保留着旧时代的饮食习惯,每天花大价钱买菜做饭。
夏懿青不想让蒋云山劳累,蒋蓝橒却冲她摇摇头让她别管。
“你就让她忙吧,不然她心里不好受的,长辈都是这样。”
蒋海晏和蒋云山两夫妇,年轻的时候几乎忙得不着家,只有保姆每天给孩子们准备一日三餐,两个小家伙基本上是互相拉扯着长大的。
蒋蓝琛虽然只比蒋蓝橒大两岁,但却能穿上大人的衣服去给妹妹开家长会。
每天早上出门上学的时候,都是蒋蓝琛在前面跑,蒋蓝橒在后面追,
“为什么跑那么快啊?校车都没来,蒋蓝琛你的饭盒又忘拿了!!”
屋里没有蒋蓝琛的照片,但蓝橒和懿青不约而同开始提起三个人那些年的往事。
任何见过蒋蓝琛的人,都一定会认可,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在蒋氏夫妇的放养教育模式下,蓝琛像是一枝翠竹,不受阻碍地肆意拔节生长,长成了拥有独特个性的小孩。
她有自己看世界的价值体系,和解决问题的特殊方法。
初中举行感恩庆典,学校给孩子们做了统一的服装,女生是裙子,男生是长裤。
排练的时候男生一直在下面起哄吹口哨,老师制止了好几次都不听。
正式汇演那天,校长惊掉了下巴,蓝琛班级的男生全都穿着裙子上场,有些人脸上还画着浓妆。
校长问怎么回事,队首的男孩子小声说“我们对裙子有些好奇,女同学们很大方,所以让给我们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