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归害怕,她速度转身,迈开腿大步往后跑去。那些没有成型的血蝶数量实在太多了,一虫一口都能把段乐吸成人干。
她脑子飞速思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大喊,搬出救兵:
“笔仙!”
声音之大,整个地道都在颤动。
半空中霎时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笔仙于半空落下,看着满地扑棱蛾子,整个人发出惊恐的惨叫声:
“哇靠,怎么这么多丑东西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笔仙失声尖叫,极其害怕这些虫子,似乎看一眼都能够原地去世。
段乐震惊回头,听见他不停哀嚎,只能安慰道:“冷静点!你已经死了!!”
笔仙一愣,麻溜追上段乐,全程闭着眼,不停抱怨:“你是闯祸精吗!?为什么我每次来都是这么可怕的情况,你知不知道这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在乎!”
面对笔仙这番指责和控诉,段乐只能心虚且沉默的疯狂往前跑,假装听不见。
“啊啊啊!怎么这么多虫子啊,我真的要疯了,真的要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笔仙滔滔不绝的骂着。
“好了好了,我的错。”段乐逃跑还不忘应两句,甚至积极想要解决问题:“那现在怎么办啊,我也害怕啊!”
在笔仙疯狂的嘴炮输出中,两人飞一般逃亡,但前面就是段乐传送的地方,那是一堵墙,是个死角,再跑过去就没有退路了。
除非段乐又回到那个医院,但一定会被黑喽啰抓住。正当段乐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笔仙一咬牙,在墙壁前猛然停下,他反手将身边的段乐推到墙边,然后大手一挥召唤出一支纤细毛笔,照着段乐脚下画了个一人大小的圈圈。
“画个圈圈保护你!”
然后一道金光闪过,段乐四周环绕着金色透明的流纹气墙,再接着笔仙咻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段乐着急喊道:“笔仙!?”
再没了声音。
血蝶紧追不放,看着眼前独自站立的段乐,随即露出嚣张的口器,扑棱着那半残的翅膀猛地扎向面前的人。
咚!
血蝶近在眼前,却在即将靠近段乐时被那金光挡住,甚至连口器都撞歪了,斜斜地垂着。眼前就像是无数飞蛾前仆后继地冲向蜡烛,一只接一只,络绎不绝,直至把四周埋的水泄不通,四处都是血蝶。
血蝶全身都是毛绒的细小纤毛,那黢黑丑陋的模样看了都让人害怕,段乐站在圈圈内,那双血色的邪恶眼睛就像是撒旦的恶魔之眼,一看就是不祥之物。
段乐站在圈圈内,血蝶不能近身,只能徒劳地撞击着那透明气墙,不断发出哼哧的着急捕食声,对着里面的猎物虎视眈眈。
段乐坐也不能坐,小小的圈子刚好绕了人体一圈,窄小无比,一人一虫最近的距离不过一指,她与圈外的血蝶只能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过了一段时间,血蝶孜孜不倦地重复撞击的动作,显然这些进化失败的血蝶不具备思考的能力,地上歪歪斜斜地散落着它们的进食器官,却仍然不死不休地往上撞。
段乐也渐渐麻木了。
“笔仙!”
她一次次呼唤,但笔仙却没再出现。
终于,又过了一段时间,其实不久,但对于此刻的段乐来说度秒如年。金色的流纹颜色逐渐变淡,段乐明白,这结界可能要松动了,要开始失效了。
这次不用喊,笔仙自觉出现,在金色流纹消失的瞬间,他提着巨大毛笔又画了个一人大小的圈圈,同样的这次他也立马消失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段乐有些迷茫,也有点昏昏欲睡,太无聊了,跟这血蝶大眼瞪小眼的日子她是过不下去了。金色流纹的颜色又开始变淡,笔仙看准时机再次出现,又及时补上了光圈。
“这些虫子有这么可怕吗?”段乐忍不住问。
看久了血蝶一个劲往上撞不会停下的傻憨样,段乐甚至觉得这行为有些可爱,也成了段乐打发时间的消遣:数地上总共掉了多少根口器。
笔仙这回终于搭话了:“虫子巨恶心!”言语间,满是嫌弃。
段乐嘟囔着:“我该不会要在这待到天荒地老吧?你这圈不仅能耗死血蝶,也能耗死我。”
“你就在这祈祷最好有人来救你。”笔仙留下一句话,随后又消失了。
眼前又一个歪了嘴的血蝶往上撞,就连段乐都不忍心了,她缩着身体蹲下,匕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地板,像在敲木鱼。
就在段乐以为这辈子要耗死在这打算主动杀出去博一条生路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串脚步声,一股血腥之气直冲脑门,段乐猛然抬头,却见地上的血蝶暴动,纷纷冲向了另一条地道,完全被那边吸引了注意力。
段乐起身,隔着灰蒙的环境望向地道,却什么也看不见。
眼前只剩零星几只倒地神志不清昏迷在地的血蝶,根本构不成威胁。
段乐一脚踏出圈圈,金色流纹瞬间消失,她自由了。
眼前有五条分岔路,左边的是血蝶,而最右边是被引走的血蝶。只剩下中间的三条地道。
段乐选了中间的路。
趁着时机正好,她直接跑进了中间的地道,往里跑了一段路,眼前又出现了两排房间,铁门紧闭着,段乐选了最近的一个房间,提着长剑一下将门锁劈坏,门打开了,里面是各种刀制器具,以及无数腐坏的桑叶,散发浓重的霉臭味。
再下一个房间,还是装满了黑成渣渣的桑叶。
看来这个地方是专门饲养血蝶的集中营,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这些血蚕最终都没有进化成功,反而全都长残了,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已经被废弃了,难怪那些黑首领不追过来,原来是料定了她活不下来。
只是,刚刚那动静,也是因为有人误闯了?
段乐全把房间都打开了,除了零星几只血蝶想要猎杀她被反杀之外,再没别的发现。
这条道就到了尽头。
段乐又跑出去,这次选择了稍右一点的通道。这条通道似乎不一样,比前两条都要深,耳边似乎还能感受到细微的风声。
她小心谨慎地往里,一步步深入,左边是一列房间,房门大开,底上倒了一堆血蝶,死状可怖,就像是被大力碾碎,化成一滩烂泥。
其中有一个房间,比较特殊,只有它是关紧了的。
段乐手上攥着匕首,满是戒备地往前,慢慢推开了门。
只一秒,段乐瞬间瞪大了眼,布满锈迹的铁床上躺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她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思奇!”
段乐跑上去,用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呼吸间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流,段乐长吁一口气。
还好没事。
段乐环顾了一圈,四处搜查门的踪迹,就连每个地方她都摸了一遍,没发现有门的存在。难道只有一个出口吗?
这是最坏的打算。
朋友是找到了,但现在怎么出去呢?
冷思奇静静地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都没有模糊她姣好的面容,就像是恬静的睡美人。
正入神的想着,门外却传来动静。
“谁!?”段乐警觉。
“我。”那人从屋外踏进,脸色带着苍白。
段乐微怔:“镜生?”
镜生应着点头,往里走了过来,段乐这才看清他的全貌,恍惚间还闻到血味,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刚刚引走血蝶的是你?”她问,忽然她又想起房间外的血蝶,一个合理的猜测涌现心头:“也是你救了她?”
镜生站在那,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乌黑的发顶,前额细碎的湿发紧贴额角,一双有神的深褐色眸子直直的注视着段乐,他英挺的鼻梁下,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
在他藏起来的右手,还有止不住的黏稠的血液往下流,一滴滴砸落在地板上。
一切都像是印证她的猜测。
镜生不答,只说道:“这里没有别的出口,唯一的路在医院。”
这是在给她指明回去的路。
“...谢了”除此之外,段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望了眼镜生,踌躇着要说些感谢的话,可说出口的还是那两个字:“谢谢,真的。”
镜生却走了过来,蹲在地上。
段乐很快就反应镜生的意思,她拒绝道:“不用,你受了伤,我让工具人来背就好。”
镜生疑惑,一双褐色眸子忽眨了两下。
段乐却笑了一下,原地喊道:“笔仙。”
只一秒,一个火红的身影出现,来人看着安静的屋子,惊奇道:“得救了?怎么回事?那些虫子都撞死了啊?”
接着,他似乎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猛地一转身,对上了蹲在地上的陌生面孔,屋里气氛很和谐,那么他合理猜测这鬼不是敌人。然后,他狐疑道:“这小白脸谁?”
段乐瞥了笔仙一眼,对这话不满,小声说道:“话说的好听一点,什么小白脸啊...人家叫镜生。”
镜生也站起身来,仰头看了眼这个莫名出现的鬼,沉默着。
笔仙对这事也完全不在意,只要不是敌人就好,管你什么名,但现在段乐喊他出来保准没好事。他目光一转,停留在床上昏迷的人,果然就听段乐说:
“笔仙,那个人是我朋友,你能帮我背他出去吗?我忙着赶路,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才能承担这个重大的任务了。”
笔仙哦了一声,没好气道:“就我这工具人最实用是吧?哪里需要往哪搬?你纯纯压榨劳动力你知道不?逮着一点羊毛就往死里薅,你能不能好好做个人!你以后一定是个合格的资本家,呵呵。”
段乐却粲然一笑:“借你吉言,我也想当个有钱人。”
笔仙:“我呸!”
段乐跟笔仙贫嘴完,扭头看了看镜生,发现他整盯着自己。她不太明白:“怎么了?”
镜生摇了摇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