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戈的手探向张子全的耳朵后,指甲刺穿皮肤抠挖出半个指甲盖大小的晶体芯片,装进一个透明塑料袋里密封好,放进了口袋。
他说:“走吧。”
秦司磊摇头,踉跄着去扶张子全的身体,想要把人带走。
段乐拦住:“没时间了。”
“他是为了救我!”秦司磊嘶吼着,脸上血迹斑驳,他侧着脸,似乎有什么液体融进了血里。
逆着光影,看不清。
段乐擦了擦手,血液凝固黏在手,糊了一片,没擦掉。她站起身来,朝严戈说道:“严队,走吧。”
严戈先一步转身,段乐跟上,距离地洞越来越近,秦司磊还是呆愣在原地没动弹。
就在严戈手紧握成拳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段乐先没忍住,转身又冲了回去,扯着秦司磊的衣领往地洞里拉。
“秦司磊你到底想干嘛!”段乐拉又拉不动,心情也糟到了极点,怒吼:“走啊!你是想下去给他陪葬来祭奠你们之间深厚的革命友谊吗?”
“别露出这副天真无邪的蠢样,他是为了救我们才牺牲的,我们要活着,活下去!我们要整整齐齐的回到现实世界,明白吗?这才是他想要的!你现在失魂落魄赖着不肯走算什么,我只觉得你是个傻逼。留在这垫棺材板是吧?你爱走不走!”
秦司磊低垂着眼,听见这些话,猛然抬头,对上段乐凶狠决绝的目光。
段乐却不打算讲道理了,直接找盟友:“严队,把他打晕,我扛回去。”
严戈也转了个身,一步步走过来:“我以为你早有觉悟,但现在我很失望。”
秦司磊听见这话,脑子顿时清醒,心里羞愧。他们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标准筛选而来的,身体素质是一方面,思想觉悟更是必要的。
但现在,自己在做些什么?队伍尚未脱离危险,他却拎不清而拖了队伍的进度。
啪!
秦司磊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动作干脆,声音响亮。
“走吧。”他说。
但在走之前,他蹲在张子全面前,解开张子全制服的前两枚纽扣,从内衬里掏出来一个圆弧形贝壳的项链,揣在兜里带走了。
三人从地洞下去。
严戈下命令:“所有人都有,集合。”
刘能左顾右盼,始终不见原本应该站他身边的张子全,犹豫着要问点什么,但瞥见秦司磊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心里一痛,默默压下了所有问题。
“半身向右转,抬头挺胸,敬礼!”
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深深地看向洞口,敬了个礼,作最后的诀别。
严戈吩咐:“整理装备,准备赶路。”
“刘能,接替勘察任务,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负责管他们。”
刘能再敬礼:“收到!”
八人顺着电筒光,再一次踏入了陌生的地道。
地洞之上,依靠着剑尖支撑起来淌着鲜血的躯体,手臂无力垂在身侧,头轻微的动了动,幅度不明显,他费尽力气才睁开了眼皮,慢慢的挪着视线,一点一点的扫视,身边并没有人。
好一会,他才艰难的把目光抬向洞口,嘴角终于绽放了一抹安心的笑,身体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走了就好。
别回头。
一定要出去。
我啊,就不拖你们后腿了。
地道阴暗湿冷,万籁俱寂。
不一会儿,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无声无息。
段乐一行人顺着地道往里,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却发现路的尽头居然是一座地宫!
严戈摆手,示意大家别动,他把刀隐在身后,先一步去探路。
段乐蹲在墙边,脑海里全是张子全中剑的画面,循环往复。
张子全的死,跟她逃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她深陷危险,秦司磊也不会为了保护她而中陷阱,张子全也不会为了保护秦司磊而死。
一切的源头,都是为了保护弱小的她。
而她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训导秦司磊,真是搞笑。
手上血液黏糊,像沾了罪孽,怎么擦也擦不掉。
前方传来动静,是严戈回来了,他微微侧着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进入。
这座地宫的入口是半拱圆形的金漆大门,门上满是壁画,跟教堂是一个样式的。
八人谨慎的进入大门,正厅的格局分布与教堂祷告厅一模一样。
摆放在正中央的祷告台,左边是一池澄澈的清水,前面还有一具断首的翩翩起舞的男人像。
或许是段乐探究的目光太过明显,严戈察觉到了:“见过?”
段乐点头:“嗯,这里跟我在教堂见到的完全一样。”
严戈提醒各位:“小心点,总感觉哪不对。”
他进来探查的时候,没遇到任何阻拦,甚至是毫无意外的顺利潜入。
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段乐警惕的看向四周,其他人满是戒备的拿起武器。
刺啦——
有什么从墙里跑了出来!
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粉白的旗袍,手里举着一把薄扇,轻轻的扇了扇。她望着众人,艳红的嘴角极为夸张的扯到了耳后根,应该是在笑。
“哟,稀客啊,但我怎么不记得今日主人有约?”
声线极其的细,就像是掐着嗓说出来的。
严戈没跟她废话,拿着尖刀对准那女人:“你是谁?这又是哪?”
那女人把薄扇放在嘴边,黑白分明的眼睛半隐在扇子后面,看起来很是害怕:“看来你们不是客人啊。”
这话一出,四周气氛陡然就变了,墙壁抖动,无数人影破墙而出,排了整整一列。
什么奇行怪异的都有,那些人的穿着从古代到现代,长相配合着穿着,极具时代特点。
七人握紧了刀,严戈一声令下,以段乐为圆心,辐射扩散着对敌。
段乐也没有闲着,操着把小匕首加入了战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战士,外行的三脚猫功夫,但胜在行招诡异,变化多端,让人猜不透下一步。
跟行尸走肉般的黑喽啰不同,这些人虽是一哄而上,但相互打着配合,极为默契。虽然难对付,但段乐也是顺利的击败了几个。
秦司磊靠在她身侧,给她充当后盾,那些她反应不过来的暗算,都由秦司磊一一解决,让段乐越发游刃有余。
严戈看着段乐拼命的样子,只觉得看不透。
又一个敌人靠近,秦司磊先是把人挑飞,段乐借机行刺,一匕首划开了那人,相当于开膛破肚。
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那人就像是漏气一样,原地呼呼的,逐渐扁了下去,最后化成一摊废纸。
——是纸人。
那个穿着粉白旗袍的女人却突然瞬移了过来,拈起地上那片纸,在手上捏着形状,然后吹了口气,那张薄纸不停的扭曲抖动,逐渐长出四肢,又变成了个人!
段乐和秦司磊对视一眼,一齐出手。
要先把这女人打倒,不然纸人就会源源不断的复活。
两人变换着招式,秦司磊近身缠斗,段乐还是见缝插针的补着刀。那女人就像是故意逗他们一样,不紧不慢的往后退着,也不动手。
每次段乐匕首快要抵上女人喉咙的时候,总会差着一厘米的距离就够不到,如此几次,段乐也知道她是在耍他们。
打不过还不允许搬救兵吗?
段乐当即请求支援:“严队!”
严戈破空一斩,清退无数敌人。听到声音,也往这边赶来。
三对一,女人也不再轻敌,面对严戈的时候她严阵以待,但都点到即止,从不过分纠缠。
在段乐想再次借机偷袭的时候,女人却像鬼魅一样毫无征兆的贴近,双手抱住了段乐,脸埋在段乐脖子里深深的嗅了嗅。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