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小茗走远，王语嫣也没了说话的兴致，缓步走到了青石凳前坐下，目光之中自然是担忧。
段誉见她周身气质低沉，有心想逗她开怀，又她与一株白茶相距甚近……美人名花，瞧来只觉相得益彰，他便叹道：
“名花倾国两相欢。当年李太白以芍药喻杨贵妃之美，若他有福见到小姐，当知花朵虽美，却万万不及小姐嗔笑软语、喜笑无忧思！”
闻言王语嫣抬眼瞧了他一眼，对上他真诚的双眸，心情到底是放松了两分。不过……“你不停的说我很美，这话也不知真不真。”
段誉纳罕，“不知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
他这话的确不错，只可惜王姑娘却是摇了摇头，目光中有些猜不透的意味，“从没有人对我说美还是不美，这曼陀山庄里，除了我娘便是一群婢女仆妇。”
还是一群只听夫人之命，不听小姐之言的婢女仆妇！
“那外面的人呢？”
王语嫣微微一顿，声音更显得有些清冷，“我从来不到外边去，往日到我姑妈家去看书，也遇不上什么外人，不过是他的几个朋友罢了。”
何况邓大哥他们又不像是眼前这人，瞧着便是一副呆呆的模样。
她口中这个“他”，自然讲的是慕容复。
段誉听出来了，心里有片刻的失落才又问道：“难道慕容公子也从来不说你很美么？”
王语嫣一怔，那双明亮的眸子已经红了，却又自知不该在外人面前失状，所以她将头低了下去掩饰。
不过，在她低头之前，段誉已经瞧见了她的模样，顿时也不敢再多说甚么了。
茶树林里一直沉默了好半晌，王语嫣才理好了情绪，再出口的话里带了两分惆怅，却是听不出她方才红了眼。
“他总是来去匆匆，也不见有甚么空闲的时候，与我在一处的时候，也总是只提些武功和国家大事。”
其实，她是讨厌武功的。
因着幼年时……总归这些年因为她没法儿练武，娘每每提及总是要说她，也要骂他，纵是他来了也不给他好脸色看……
她是看书不假，可那些个拳经刀谱、历代帝王将相的事情，不过是为了要时时见他，所以她才给牢牢记在心中，以免他有甚么地方不明白，她好说给他听罢了。
她有天赋，那些个心法招式她琢磨得多了也懂得多。她没法子练习，但懂了之后却能细细说与他听，也好帮着他学。
段誉极为不解，“难道你们不谈论些别的么？”
“他愿意谈论甚么便谈论甚么，谈论甚么我都能去看来说与他听。”王语嫣说着便忍不住有些失落，她只不过是想让表哥能如那件事儿以前一样，也会跟她说些别的，也会陪着她做些别的……
段誉不懂她的失落，只是瞧不得她的失落，所以便骂道：“他莫不是个傻的，怎么还要你看来说与他听呢？”
闻言她的眉目便是一冷，“你说甚么？”
段誉连忙改口，“不不不！他是天下第一好的人好不好？”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是酸的。
王语嫣这才嫣然一笑，“他是我表哥。”这声表哥叫得甚是温柔，仿若她表哥就在她身前一般。
只可惜表哥如今不在家里……
王语嫣微微敛了笑容，却也来了兴致介绍这庄子的状况。她道：
“这庄子除了姑妈、姑丈和表哥之外便少有人来，自我姑丈去世以后，我娘便跟姑妈吵翻了，之后也不许表哥来。”
说着她的嘴角又带了笑意，“我没见过旁的人，也不知他是不是天下最好的人。”
可在她心里，表哥便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了，旁的谁也比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