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忽然笑了,仿佛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活剐了我?你确定?”
“你一个外族人,也敢如此猖狂?”月蝶只觉得这男人可能是得了失心疯?
要不然,为何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敢如此猖狂嚣张?瞧着,似乎一点都没有惧怕之色,相反的,他看人的眼神,一直是带着几分探究和估量。
“外族又如何?边关之外全是外族,你们得边关将士庇护,享无尽荣华富贵,可有思及那些将士?”男人幽幽开口,“哼,只知道恃强凌弱,逞公主之威,有这么好的气力,怎么不去边关从军,抵御外敌?说到底,就是一帮废物,仗着父母祖荫耀武扬威。”
月蝶愣住了,这话是能说的吗?
不管是谁,说了这话不得……
“你是谁?”虽说隋平安是个刁蛮公主,可她毕竟是皇后所生,舅舅又是当朝丞相,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谙朝政。
寻常百姓说不出这样的话,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且看眼前男子,浓眉阔目,气宇轩昂,哪怕是入了这地牢,亦没有让他生出半分惧怕之意,相反的,眼底浓烈的嘲讽,让人瞧着浑身都不舒服。
“现在才来问,会不会有点晚?”男人偏头看她,“大夏四公主,封号宜归,是大夏帝王的掌上明珠,为大夏皇后所生之长女,是五皇子隋怀安一母同胞的长姐。”
听得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还有五皇子的名讳,隋平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杯盏。
“你居然敢直呼公主和皇子的名讳,来人!”月蝶怒喝。
底下人举起了鞭子,狠狠抽在了男人的身上。
隋平安心里乱糟糟的,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慢着!”
两鞭子下去,男人身上的衣衫已破,血色渐染,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仍是那副轻蔑至极的模样,仿佛这两鞭子不痛不痒。
“你到底是谁?”隋平安又问。
男人幽然轻叹,“身为公主,天之娇女,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刁蛮耍横?啧啧啧,还不如我们漠北的女子,来得更豪爽明理。”
漠北?
漠北!
隋平安缓步朝着他走去,终是将目光落在了他的玉佩上,转而快速伸手摘下,搁在掌心里仔细查看,玉质上乘,雕工精致,上面刻着不知名的纹路,应该是某个族群特定的图腾之类,龙不像龙,蛇不像蛇。
“漠北……”隋平安陡然想起了什么,“你是漠北使团的人?”
男人没吭声,依旧扯着唇角在笑。
紧握着掌心里的玉佩,隋平安心里慌了,如果他真的是漠北使团的人,那自己可就闯下了大祸……好在,不管自己闯下什么祸,父皇和母后都会替自己收拾。
思及此处,隋平安稍稍松了口气,“休要装神弄鬼,入了我这公主府,你就别想……”
话音未落,外头有护卫着急忙慌的跑来。
“公主,公主,宫里来人了!”
隋平安僵直了脊背,“宫里?是母后……”
“是林督主亲自来了。”护卫战战兢兢的开口。
羽睫骇然扬起,隋平安大步朝着外头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外头的人已经进来了。
刺耳的甲胄声哗啦啦的响起,伴随着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以林不寒为首,宫内侍卫紧随其后。
侍卫首领魏东在侧,进来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那男人身上,只一眼,面色便全变了。
“公主!”魏东行礼。
林不寒手持赤金谕令,居高临下的睨着面色铁青的隋平安,“奉皇上口谕,请四公主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回过神来,隋平安紧了紧袖中手,“儿臣,领旨!”
说话间,魏东已经解开了绳索,将男人放了下来。
瞧着男人身上的鞭痕带血,魏东的脸都青了,当即赔笑道,“来人,带使臣去换一身衣服,再……”
“不必了!”男人一摆手,目光寒凉的望着隋平安,“既然是大夏公主所赐,那现在就去见你们的大夏皇帝罢,也让人看看,什么叫礼仪之邦?什么叫贤良淑德?”
魏东:“……”
林不寒深吸一口气,“这边请。”
“四公主,走吧!”男人率先走在前面。
隋平安呼吸微促,若不是月蝶赶紧搀了一把,只怕是要软了脚。
闯祸了!
“你马上去找母后。”隋平安睨着月蝶,“让她快点去御书房救我,快!”
月蝶慌忙行礼,“是,奴婢这就去!”
鞭子是在公主府地牢里挨的,这笔账肯定会算在自家公主身上,退一步讲,若是帝王要秋后算账,那么今日在场的所有奴才,都会成为替罪之人,只怕……离死不远。
月蝶撒腿就跑,得尽快去皇后宫里求援。
御书房。
帝王隋宗风端坐在上,翻了翻手中的折子,“还没消息?”
“奴才该死!”暗卫伏跪在地。
这话,他已经听了多少回?
不,确切的说,应该听了多少年?
从最初的暴怒,到后来的平静,以及现在的心如止水,习以为常。他很清楚现如今的状况,也很明白时间越久,希望愈发渺茫。
但那又如何?
“找,继续找!”隋宗风沉着脸,“一直找下去!”
暗卫行礼,“是!”
一直找下去,不管发生何事,除非他死……
虽然希望渺茫,说不定哪天会有奇迹发生呢?
奇迹这东西,不就是在绝望处生出的光亮吗?
暗卫快速离开,不瞬,便有太监来报,说是林不寒他们回来了,顺带着还跟着一个男人,不用说也知道,这男人是谁?
乍见着男人身上的鞭痕带血,隋宗风目色陡沉,登时变了脸色,目光冷戾的剜过隋平安,“这是怎么回事?”
帝王威严,谁敢造次?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吾皇万岁,皇上息怒!”
“父皇!”隋平安面色瞬白,扑通跪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