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着树叶枝条发出沙沙的响声,方雨薇心慌意乱,此刻又仿若置身于寒冰之中,五脏六腑都已开始发抖,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若杜若蕴说的是真的,不知不觉能把孩子调换了的何人。
那么自己这么多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化了多加疼爱的女儿却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而自己冷眼相待,不闻不问,还在今日差点儿被她掐死的阿姈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今后要如何如面对这两个孩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阿姈才是我的孩子。为何,你到底为何如此?你至死也不肯放我清净,我没有加害于你,为何抓着我不放,咳咳,我看过你的画像,你是林风的青梅竹马,被他在外宅中金屋藏娇的便是你了。”方雨薇此时情绪异常激动,两行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手上的青筋凸起,这一刻她都已不知晓,自己恨的到底是杜若蕴还是自己。
杜若蕴竟直直地朝方雨薇跪了下去,一行血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落在他人眼里有点儿吓,不过令人感受强烈的却是却不是这点儿渗人的感觉而是这通红的眼眶中透露出的悲凉与凄楚。
“夫人,我并没有加害你,更没有加害你的心思。我,我也不是林风养在外面的外室。他于我而言只是儿时懵懂时期般的邻家哥哥,杜家突逢巨变,在艰难度日,落魄无助时我已有两心相许之人。”杜若蕴陷入了回忆之中。
少时两家长辈关系亲厚,她与林风也确实是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住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情义,可是家里经商遇上天灾,货物尽数被毁,杜家糟此巨变,门庭落魄,两家长辈的情义也经不起考验,没了利益牵扯的两家也渐渐开始疏远。
最后的分离是在杜家举家迁移之后,两家至此彻底断了联系。她在最落魄无助的时候遇到了自己心爱的男子,是他帮助自己及家人,不求回报全心付出,就在她以为两人守的云开见月明,可以相依相守时,却再次遇见了林风。
林风时时出现在自己身边,总是要提及儿时,两人一起度过的那些单纯美好的日子。她只当林风是儿时的邻家哥哥,却没想到林风竟然在听闻自己有心悦之人后大发雷霆,然后竟然对自己下了会意乱情迷的药,有此一事她只能忍痛狠心与心爱之人分开,而自己也如金丝雀一般被林风豢养在外院。
再后来就是自己日复一日的消瘦,日复一日的忧愁叹息,直到身体不适被诊出有身孕,想着肚子里的的孩子才看到了一点点生活的光芒。然后便是还是的出生与她的别离,再醒来有记忆时。便是在这间房间,日复一日地看着两个孩子长大,从中知晓了阿姈是自己的孩子,无意间发现了阿娇耳后的胎记,才知晓阿娇才是自己的女儿,其中起因经过她也无从知晓。
“我与林风也并不是夫人你想的那般,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这么多年感谢您对阿娇的养育之恩,我已是往死之人,本不该再在这人世间出现,只是我尚有相见之人,只求能了却心中所愿。”杜若蕴也知这件事情对于方雨薇的打击甚大,只是原谅她再自私一回,让她再见一见心中所念之人。
“原来我才是那最可恨之人,明知这世间女子的命运最悲凉无助,却还怨恨着同为女子的你,虽怨恨林风,却冲不破世俗的牢笼,害怕人言可畏,只能含泪吞下这龌龊之事,将自己余生锁在这深宅后院。自己疼爱了数年的女儿竟不是亲生骨肉,真是可悲啊,可悲啊,咳咳……”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便是她独自伤心流泪之时。方雨薇此时哀莫大于心死,眼睛干涩,却再也流不出眼泪。
“薇姨……好好睡一觉吧。”离兮不知道怎么安慰方雨薇,只能施法让她睡过去,或许睡一觉明天会好受些。
离兮用青离镯进入了方雨薇的记忆中,那是她与林风初相识的场景。
那天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路上只余几个在大雨中匆匆赶路的行人。方雨薇在胭脂自家的胭脂铺里避雨,无聊的望着窗外的大雨,邻街院子中的梧桐树叶被风吹落,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又被雨滴拍落,就是在这一刻,一个少年闯入他的视线。
少年一袭白衣,满脸雨水,被淋的湿透。一派狼狈模样,却用衣袖紧紧的护着怀里的木匣,急匆匆的赶到铺子外的屋檐下避雨。方雨薇看着屋檐下用湿透了的袖子擦拭木匣的少年,禁不住笑出了声。这少年怕不是一个傻子,袖子已经湿透了再用它去擦拭木匣,脑子是怎么想的!
少年的视线被这笑声吸引过来,只见窗户边的姑娘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朝着他直笑,一身深蓝色的衣裙,头上簪着样式简单的桃花簪,容貌只能称得上是清秀,但是却有一双不染尘世的清亮双眸,这双眸子为她平添了些许姿色。
“姑娘,可否将你的绣帕卖与我?这匣子里是我珍视的东西,现下这雨也不知何时能停,着实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冒犯姑娘,讨要绣帕。”少年用袖子擦了擦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甩了甩衣袖。
“我们两个萍水相逢,我还没有嫌弃你占了我家铺子门口的位置,挡了我看风景的兴致,你竟还想要买我的帕子,着实是无礼。不过让我将帕子卖于你也可,你需先让我看看你这匣子里是什么宝贝,能让你这般紧张。”方雨薇故意作出我就是要为难你,看你怎么办的样子,转了转手中的帕子,挑衅地看向这个避雨的少年。
“姑娘里面只是一本棋谱,只要姑娘将绣帕卖于我,待我整理完毕,可让姑娘端看。”少年也是态度诚恳,如实告知方雨薇木匣中内是何物件。
“喏,这帕子就借你一用,卖于你可不成,上面有我方府的印记,是不能随便外送的。”方雨薇让丫鬟将帕子递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