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
“你说什么?”
“沈锦没有流产?”
“楚婕妤死了,淑妃被打入了冷宫?”
刘菁本就在殿内坐立不安,听了从养心殿回来的小丫鬟的话,内心更是惶恐不安。
“那淑妃说了什么没有?”
刘菁扭曲的脸上,慌乱的表情一览无余。
“启禀贵妃,淑妃她意志消沉,瘫倒在地,一言未发。”
小丫鬟低着头,如实以告。
面前这个华丽尊贵的女人有多狠心、残忍,她是见识过的。
那一日,阿香分明已将所有罪名和疑虑揽了下来。
却还是死在了自己主子手上。
所以,她必须谨言慎行,稍不注意,便会丢了性命。
刘菁打量着面前这个低头、浑身发抖的小丫鬟,慌乱逐渐被阴森、诡异的表情代替。
“小清,我知道你入宫前,有一个老相好。”
“你替我去做件事。”
“事成之后,我放你自由。”
“你可愿意?”
小清倏而抬头,满眼的惊诧,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尽是绝望。
刘贵妃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恐怕凶多吉少。
若事情败露,我还有命出宫吗?
正当她内心犹豫之时。
刘菁缓慢伸出右手,抬起了小清的脸庞,细长尖利的指甲有意无意的在她脸上划动着。
小清恐惧不已,全身颤抖,被迫昂起头,对上了一双蛇蝎般的眼睛。
阴鸷、狠毒,就像两颗淬了毒的宝石。
美丽,却带着剧毒。
“如果......”
“你不愿意,那就去和阿香作伴吧!”
此言一出,刘菁眉头紧蹙,红唇抿起,右手五指急速收紧。
顷刻间,用力掐住了那纤细、雪白的脖颈。
小清顿觉呼吸不畅,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落。
“唔......”
她知道。
如果不答应,刘菁真的会杀了她。
毕竟,在这深宫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处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比踩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我......我做,我做。”
小清泪流满面,两只手死死抓着刘贵妃的手,拼命喘息着。
她还不想死。
至少不想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等对面那人稍微松开了手指。
小清忍着不适,急促的喘过几口气后,才略微恢复了平静。
“刘贵妃,你说的那件事,是什么?
“我要你帮我杀了淑妃!”
刘贵妃此言一出,小清满脸惶恐,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看着平日里雍容华贵、此时却面目扭曲、阴险的女人。
小清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可是......可是,淑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我又怎么能接近她?”
“况且,我根本不敢杀人呀......”
小清心里知道,杀与不杀,都难逃一死了。
她哭着跪在了地上,双手抓着刘菁的裙摆,苦苦哀求。
“求求你,刘贵妃,放过我吧,我来日一定给您当牛做马,什么都听您的......”
刘菁满脑子都是杀人灭口,已然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更何况是一个无足轻重、贱如蝼蚁的小丫鬟。
“滚远点。”
刘菁嫌恶般的往后退了几步,纱裙的下摆还被小清紧紧的攥着,咔嚓一声,顷刻间被撕拉成碎片。
“你这贱奴,竟敢以下犯上,毁我华服,如今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是现在死,还是帮我做事,自己选!”
哭哭啼啼的小清怎么会不明白如今的处境。
毁坏华服是假。
以下犯上是假。
但谋杀淑妃,成与不成皆是一死是真。
自打在刘贵妃身边做事,小清就知道,坏事做尽,迟早会有被阴暗的深宫反噬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泪眼婆娑中,小清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憨厚、傻笑的男人。
是自己幼时相识、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
若不是家境贫寒,弟弟妹妹饥寒交迫。
或许她根本不会走进这险恶的深宫。
他们早已成家,生下一大堆可爱的娃娃。
思及此,小清突然眼神坚定,内心逐渐平息了起来。
不行!
自己还不能死。
哥哥还在宫外等我。
“刘贵妃,我不想死,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她冷笑一声,态度突变,上前轻轻把颤抖的丫鬟扶了起来。
“小清,你替我做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而且,你只需要帮我给淑妃送个东西,其他的事你皆不用管。”
“什么东西?”
小清此刻异常的冷静。
“你跟我来。”
刘菁拉着小清的手,迫不及待的往里屋走去。
小清触碰到女人手心灼热的温度,只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只见刘贵妃从上锁的木匣子里取出了一个香囊。
随手拿起最细的狼毫小笔,在一张泛黄的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字,便撕下来装进香囊,一并交给了小清。
“你只需要找准时机,偷偷将此物交给淑妃,就算完成。”
看小清满脸呆滞。
刘菁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像是引诱,又像是警告。
“淑妃殒命之日,便是你出宫之时。”
此时,小清终于清醒了过来,急切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香囊。
“好。”
“去吧。”
刘菁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放她走了。
看着这个单薄、跌跌撞撞的小丫鬟,逐渐远去的背影,刘菁松弛的神色却又瞬间凝重了起来。
她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是父亲尚书大人从小教给自己的处事原则。
所以,只是小清还不够。
“彻儿,把阿福叫来,我有事交给他办。”
一直隐身于屋内的男人,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如风般快步飞上了屋檐。
刘菁双眸微挑,略带眷念的看了一眼空荡的窗外。
回想起小清来之前,在里屋发生的那些事。
她美丽、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红晕,全身肌肤好像还残留着微弱的战栗。
这个宫里,也只有这个男人,能给自己带来一点点温暖。
如今,他走了。
倒觉得寒冷彻骨了。
......
没多久,阿福就到了。
那个男人却没有再回来。
刘菁心里只低落了一瞬,便收起失落的表情走了出来。
眼前的阿福,正是父亲刻意训练,从小安插在女儿身边的死士。
而刘菁进宫之日,他自愿成为宫中太监,暗中保护她,伺机而动。
“阿福,若小清失手,你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