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然一推开门便看到一团不明物体撞向灶上那一口明显煮着什么东西的大锅,一旁的越姮像是傻了一样站着,连忙过去将人拉开,看着满天乱飞的沸水和不明物体,连连后退,扯下门板挡在面前,
看似缓慢实际上一切发生不过在瞬息之间,霍君然还悠哉悠哉转头与紧闭着眼的越姮唠嗑:“你还挺会找地儿。”
越姮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但是腰上的触感不是假的,睁眼便看到眨巴着眼睛看过来的霍君然,和她举着的门板。
门板?怎么会在霍君然手上?
里面的惨叫声传入耳中,越姮脸色一变,霍君然也挪开门板露出一条细缝。
越姮可不能受伤,不然她怎么同阿兄交代。
透过细缝也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一个丑兮兮的老媪在地上惨叫打滚,一个惨兮兮的婢女躺在地上细细抽气,看上去活不久了的样子,一个......
那是什么东西?满地撒着煮得半生不熟的肉?和一颗煮得半生不熟的脑袋?
越姮颤抖着手想推开门板,又收了回来。
躺在地上的婢女已然看到了那颗脑袋的模样,被沸水烫到伤口都没出声的女孩眼角流出一道细细的泪水,望向越姮,口中开合。
霍君然挪开门板,“那是你家婢女?她好像有话要同你说。”
沸水淌了一地,霍君然便将门板拆开铺了过去。
越姮明白婢女要说什么,缓缓走过去蹲下,看到那颗被水煮的失了模样的头颅,忍住泪水。
刘叔是她家的老人了,从小看着她长大,平日里出行都是刘叔替她赶车,从不假手于人,“女公子金贵,那些混小子哪里会赶车了,若是颠着女公子怎么办?”,这次出行他本应该留在府中替她看好院子,只是担心路长便又跟了来。
霍君然本来还在想要不要救这个侍女,就听越姮道,
“越氏会照顾你们的家眷,放心吧。”
那婢女便咧开嘴,闭上了眼。
好嘛,不用救了,这个世界攒点能量不容易,能省则省。
“你方才说我会找地..是什么意思?”
越姮将情绪压下,正想起身却发现身体还软着,被霍君然眼疾手快拉住,
“你若是躲在随便一间房里都不会碰到这家伙,她可是专门守在伙房里等着人自投罗网的。”
“你知道这老媪?”越姮惊讶。
霍君然一脚将滚过来的良婆子踢开,
“早前查了一下,可惜大母不让我来捣了这匪窝,不然,”
她挑了根硬些的柴火,随手将良婆子敲晕,“我早将她施以磔刑,她可是拐卖了不少良家子。”
越姮看着她干净利落的动作,刚想说“你大母也是担心你”又默默咽下。
“那你...”
“这些回去再说,山匪要来了,你...”霍君然拍了拍越姮的肩,环顾四周一片狼藉,皱了皱眉,走到“柴垛”后将小门上的锁掰开,推开门,里面虽阴暗但比起外面要好上一些,
“你先在这里躲着,等外面处理掉了你再出来。”
越姮有些不赞同,但伙房一片狼藉,若是两个人都躲起来,势必会被发现。
咬牙撑着瘫软的双腿走过去,霍君然皱了皱眉,递了颗白色的药丸过去,
“吃了。”
越姮不知道是什么,但凭借霍君然只身来救她,便知道她不会害她,吃下药丸后她便感到体内不再虚弱,甚至连在山里久行的疲惫感都消失了,霍家的这位小女娘不简单。
越姮有了力气也不再耽误,矮身钻进小门,她回身刚想同霍君然说让她小心些,就见一团不明物体砸过来,
是良婆子,
她闪身避过,任由良婆子砸在地上,
“拿着,若她醒了要叫便杀了吧。”
霍君然将柴刀递给越姮,见状越姮连忙道,
“我家婢女身上有匕首。”
霍君然不可思议看向那具尸体,“有匕首为什么不直接捅她后颈呢?”
进来时虽匆忙但她也看到那婢女骑在良婆子背后。
越姮顿了顿,看霍君然走过去摸索,提醒道:“在她右腰间。”
霍君然拿着匕首一边走过来一边感叹道:“你家婢女都这么有个性?喜欢肉搏。”
越姮不知道说什么,虽然的确她很能那什么肉搏,但...算了她编不下去了,死者为大。
看着霍君然要将匕首给她,连忙道:“我是想你或许需要器物防身。”
霍君然将匕首扔进去,又解下身上的大氅递过去,“你让我拿着这种匕首去对山匪的大刀?”
越姮不愿接,“这大氅可以帮助你掩盖身形,你自己带着。”
“有没有大氅只要我想躲他们都找不到我,只是这暗室湿冷,也不知你要待多久,怎么?你真的要同你家文郎君一起躺着?”
越姮接过大氅,又见霍君然取出一颗夜明珠递来。
“霍小娘子还真是准备齐全。”
“哪有越娘子心思缜密。”
霍君然随口应付道,然后将小门关上,看了一眼被自己掰成两半的锁,又将锁挂了上去,捏成一团。
小明吞了吞口水,“不息你这是要将她永远关在里面啊。”
霍君然看着识海内发光的光团,思索着刚刚应该将这玩意送进去的,这可比夜明珠亮多了。
“她为什么会分走我一丝耳识?”
小明痴呆,小明也不知道,
霍君然之所以一路上不急不忙,便是因为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从而感应到了自己那一丝耳识的位置。
越姮的声音她很难不熟悉,毕竟霍君华每次与人吵架都要上她。
是以在听到那一声停的时候,她便猜测自己的耳识在越姮身上。
“大概!大概是她同你有缘吧!有缘之人往往都容易得到神赐,或许是因为这场危机,所以你便无意识的向她赐了福。”
“赐福?赐她一双灵敏的耳朵?用我自己的耳朵换?”霍君然被气笑了,“你老实告诉我,历代神是不是因为把自己赐福一点点散没的?”尾巴是不是也把自己散的只剩下一根尾巴了?
“绝对不是!神很少赐福的,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尾巴就从来没给人赐过,你这是意外,那越姮定然同你缘分不浅,再加上她近期有大祸,所以你对她说的话就很容易造成这种后果,只要你小心一点.....”小明的声音在霍君然带着杀气的眼神下逐渐变小,细弱蚊蝇。
霍君然冷笑,“缘分?我看是孽缘吧!”
小明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只能看到孤城的因缘,不过不息,你那丝耳识取回来有没有不适感?”
霍君然冷哼,“无。”
“那你方才为什么要说山匪要来了?明明听声音还有段距离。”
霍君然将柴火一根根在小门前码好,“懒得回答她的问题。”
小明疑惑,“可是你不是跟她说回去问吗?”
“像她们这样的人,此时若是没能问出来,便不会再问了。”
会自己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