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织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什么任何自主意识的人,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白叶下意识地朝着有声响的这边袭来,秦怀琼立刻带人离开原地。
刚一离身,面前的桌子“轰”地一身四分五裂。
“解药!”林青织即刻想起来,白叶的这个面容比上次蛊发时要更加可怖,甚至面上的血管虬结,与之前那倾国倾城貌简直判若两人。
她慌乱地从袖中掏着瓷瓶,秦怀琼则护着她不让白叶近身。
解药是随身带着,但白叶已然神志不清,爆发起来寻常人压根无法近身,秦怀琼要护着她,自然无法使出真本事,一时竟落了下风。
“唰——”匕首袭来,秦怀琼来不及将人推开,只好抬手去接,手掌瞬时被划开一道口子。
林青织心急如焚,在不停的被带着躲闪之间,语气焦急地问道:“将军,你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但是会伤到人。”
“我见你与她不似一般的主仆,还是——”秦怀琼语气略有迟疑,林青织没等他话说完,连忙拉开身距:“将军只管放手压住她,我怕这再行下去会要了她的命!”
她一退到安全距离,就见秦怀琼的招式不再束手束脚,只见他扔了个笔洗到一边,瓷器在大力的撞击下着地即碎,白叶猛然扭头,身体不自然地朝着一边掠去,而秦怀琼则在一旁以雷霆之势自上而下勾住白叶的脖子,反身将人摔了一周,再重重地用膝盖磕上她的脊骨,单手将其两只手腕捏在掌中。
白叶嗓音含糊,不知道在说什么,哪怕被这样几乎绝对的力量控制住,依然在不停地挣扎,试图撼动背后的桎梏。
秦怀琼看似轻松地压制住白叶,实则浑身都是紧绷的意味,白叶的力气超出了他的预算,另一只手因为受伤血珠顺着掌纹落下几滴血。
林青织连忙上前要将解药送过去,还未近身,就听到秦怀琼的呵斥声:“退开!”
下一秒,两声“咔咔”的骨头摩擦声响起,秦怀琼立刻飞身离开原地。
抬眼看去,白叶的两只手赫然软哒哒地垂在身侧——她竟然自己卸了关节!
林青织脑中飞速闪过之前白叶说过的话,美人醉有三种形态,其中点成香最易被人吸收,高手也最容易中招!
那么解药呢?是否也可以点成香烧起来?或是化成药水浸泡解毒?
“将军您再坚持一下!”
她高声喊道,转身就朝着外面跑了去,白叶听到动静要来追,秦怀琼上前一脚将人踢回书房内。
屋内的人已经不能看出来是白叶了,面上的筋脉突起,皮肤下游走着暴乱的蛊虫,甚至有些肌肤隐隐有开裂之势。袖子刮到桌角裂开,她像是嫌宽袖碍事,一把撕掉半截,里面的手臂竟比原先要暴涨了好几寸,简直是军营中那些蛮力大将的手臂。
青筋暴起,隐隐有江湖传说的走火入魔之兆。
如果只是将此隐患抹掉,实在简单不过,他只需要一击必杀,将其杀死后火攻蛊虫,任它是再厉害的蛊虫,也无法逃过被烧成灰的命运。
只是林青织貌似十分看重这个婢女,而且这个婢子对林青织也有超乎寻常的忠诚和信任。
但若是不击杀,任人逃了出去,秦府上下都得遭殃。
与葳蕤崖相关,又与南疆药谷有牵扯,只要消息泄露出去一句,景帝手下的鹰犬就会嗅着蛛丝马迹寻来。
正在他思绪千转之时,屋外忽然传来林青织的声音:“将军!快将人引到门口!”
秦怀琼身边的瓷器几乎都已经扔完了,只好以身相引,白叶果然被引到了门口,廊上的小厮们面露惊恐之色,李岩也站在其中被迫拿着一桶不知是什么东西兑成的水。
“泼!”
下人们两股战战,还是听着林青织的口令将盆中、桶中的水泼了出去。
白叶被兜头淋了个遍,身影一顿。
秦怀琼趁机从窗户另一边翻出,下人们立刻将手中的香点燃,屋门紧闭只留一道缝,悠悠的香经微风一送,朝着那缝隙钻去,没入书房之中。
无人知晓里面的状况,里面的人喉咙中发出含糊的几个字眼,不成词句,无法分辨音调,渐渐地没了动静。
林青织朝前走两步,故意又发出些声响,屋内并任何反应,她才要上前,一旁的李岩瞬间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连忙上前拦住:“还是我来吧!”
门被打开,一地的褐色水渍,碎瓷片,夹着一些被浸湿的纸张。
李岩在一边的角落里看到昏迷过去的人。
......
秦夫人原是想着接林青织来散散心,再趁机跟她透露一下她亲生母亲的事,按照这孩子那么聪慧的个性,应当是能听出自己的意思,若是她也有意,正好能透个底,到时候也好寻其他法子。没想到府中竟然有人投毒!
还好青织那丫头没沾上,倒是身边的丫鬟白叶不幸误食了。
除了林青织与秦怀琼,外院的人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叶身上的蛊虫渐渐消停下来,但脸上却留下了几道骇人的裂伤。
在秦夫人的挽留下,二人在府中住下。
外面寻了大夫,也瞧不出什么原因,只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药方。
林青织守在屋内,心中对那蛊师的身份更加好奇,这种蛊明显带着十分的恶意,不能回想下蛊之人的任何事。却以奴市中最常见的媚药作为蛊引,明显就是要将人折磨死。
白叶不记得以前的事,莫不是哪里得罪了那位蛊师?
她正想着,窗口一阵细微的响动,才抬眼看去,就见秦怀琼站在屋中。
“白叶如何了?”
“暂时是没有大碍。”林青织皱着眉头,一眼却瞥到了他还未包扎的手。
一时间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她只顾着白叶,竟忘了他也受了伤,只是这人怎地也不找人包扎?伤口外翻,应是洗净血水时带走了血色,只剩伤口处带着些许红肿。
“你的手——”林青织看向床边的白布,原是给白叶包扎用剩的一节,抬眼看向秦怀琼又觉得不妥。
白日里才越界与他解释和苏子行的事,这时候又赶着去包扎,会不会显得太——
秦怀琼一向不把这种小伤放在心上,但感觉到她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侧,却又不开口说话,坚硬的心变得温暖软和下来。
他像是忽然感觉到手心的疼痛一般,隐忍地用另一只手撑住桌子,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果然,还不到两息,就见原本守在床边的姑娘,拿着白布和药瓶朝这边走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愧疚:“将军,我给您包扎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