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上有人朝这边投来羡艳的目光,也有人低声酸起来。
林青织眼前一黑,四百金!早知道就喊三百八十一了!
她看向苏子行,心中祈祷他别跑了,装作镇静的样子冲着苏子行行了一礼:“苏公子,赌约可还做数?”
苏子行讪讪收起了写着“钱如粪土”的扇子,脸上挤出个笑:“当然。”
......
林青织坐在隔间等了许久,楼中的人散得差不多,苏子行重新进来:“林姑娘,那女奴已经收拾好了。”
楼中的赵管事听到这称呼明显一愣,但还是恭敬道:“小公子,飞雀楼已经备好马车,送您和那奴隶回去!”
林青织看了一眼苏子行,见后者微微点头这才放心道:“多谢赵管事!”
她跟着飞雀楼中的人绕过拍卖的高台,又走了很多小门,绕了几圈才看到后门。
那女奴已经换了一身遮体的衣物,只是脖子上的锁链还未撤去,一双美眸中带着寒意,在见到林青织的一瞬垂下眸子,显得异常温顺。
赵管事将锁链递到林青织手中,又取出两瓶药丸:“小公子,这是美人醉和解药。”
见她不解,赵管事和善地笑笑解释道:“飞雀楼中的奴隶不会背主,靠的就是这些药,这奴隶会功夫,飞雀楼特地在她身上下了蛊,美人醉可以激发蛊毒,而解药是美人醉的解药。”
林青织瞧着那两小瓶药丸,皱眉:“蛊毒无解?”
“蛊毒有解,不过蛊师来自南疆,行踪不定,小公子若是想解蛊,恐怕要费些功夫。”
“美人醉奴市有卖,奴隶不听话可以随时教训。”
赵管事说着从怀中掏出钥匙:“这是锁链的钥匙。小公子若是有需要,日后每月奴隶拍卖,都可来飞雀楼挑货。”
林青织咋舌,拱手后上了马车,冲着站在外面的女奴冷声道:“上车!”
女奴拖着锁链,爬进车厢。
赵管事冲着马车夫点点头,马车缓缓驶出去。
车厢内,林青织一把扯下头上的麻布,露出娇俏的小脸,上前来就拿住锁链:“你别动,我给你打开。”
女奴垂眸看着面前的姑娘,头顶的发璇就在眼前,不知这是谁家的姑娘,当真挥金如土,花四百两黄金买她。
林青织刚一打开锁链,只觉一股力道袭来,她被压在了车厢上,女奴美艳冷清的脸近在咫尺:“美人醉解药给我!”
林青织感觉到女奴的力道并没有十分强劲,像是怕弄伤了自己一般虚虚抵着,略一思索就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从哪来的呢!”
女奴见她笑开,眉头微皱:“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青织隐隐觉得不对,若是她所说的话中没有包含地名,那么苏子行为什么要履行赌约?
“你是怎么被飞雀楼的人抓住的?”
女奴见她问个不停,手臂骤然抵紧:“解药拿来!”
林青织脖颈被压住,呛了一口气梗在喉中剧烈咳嗽起来。
女奴连忙松手回撤,林青织趁其不备将药瓶拿出来,横在身前,喝道:“你放肆!”
马车外的车夫稳稳地赶着马车,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女奴一双美眸泛着尖锐的光,看到那个药瓶时恨不得上前去厮杀,她冷声威胁道:“把解药给我,否则我不介意在马车上杀了你!”
女奴说着轻而易举地将刚才解开的锁链勾在手中,林青织冷静道:“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她将解药丢过去,女奴抓在手中,这才松开了锁链,眼中的恨意消退,撩开马车帘子朝着大街上看了一眼。
林青织清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跑。”
“解药只有一瓶,但美人醉飞雀楼里多的是,今夜你最好随我回府,当然如果你想再上一次飞雀楼的拍卖台,我也不拦着。”
“只是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上我,到时候也不知会死在谁家深宅大院的笼子当中。”
她话音刚落,车帘便被放下来,似是怕外面的人瞧见,女奴又用手使劲拽了拽。
林青织忍住笑意,轻声道:“你跟着我做贴身侍女,一月二两银子,除了我的话府中其他人可以不理会。”
“你若是忠心,我便将解蛊的事放在心上。”
“若是你还想着跑,美人醉多的是不说,我亲自送你回飞雀楼拿回我的四百两黄金!”
一顿恩威并重的话后,女奴眼神复杂,林青织也不急于一时要她回答,只是将美人醉递过去,吓得后者明显贴紧了车厢。
“不要?”
女奴摇摇头,面如土色。
林青织这才柔声道:“我只要忠心,寻常的时候我是不会给你下美人醉的。”
女奴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斟酌什么,林青织心中猜测这般模样的人,又会武艺,极有可能之前是有身份的,就算记不清来路,也一定有不与人为奴的傲气。
于是她眨了两下眼睛,郑重其事地道:“这样,赎你的四百两黄金,算我借给你的,只要你还我四百两黄金,我便助你离开如何?”
“在此期间,你须保证我的安全。赵管事说你的武艺不差,那给我当个贴身侍女应当是是可以的,会武的丫鬟月例银子多少我不清楚,算你十两银子一个月——”
“我愿意留下来。”
林青织还在想着价莫不是开低了,才一听到女奴骤然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朝着外面赶车的马夫道:“管事可听到了,她自愿跟着我的,飞雀楼可不能将她掳走了啊!”
马夫这才开口,带着一丝谄媚道:“小公子说的哪里话,飞雀楼做不出那样的事!”
二人在巷口处下了车,林青织推了推府中的小门,竟纹丝不动。
她心中有疑,明明出来时留了门的,怎么推不动?
就算府中有人再次插上了木栓,还有秦姑姑替她守着,小门怎会推不开!
除非她不在院中被人发现了!
想到此处她浑身一阵发麻,虽说大陈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严,但夜不归宿被抓住,也是极为丢脸的大事。
稍微有些名声的人家,若是出了这事,轻则罚姑娘去尼姑庙中青灯古佛了却余生,重则沉塘除去族谱中的名字。
林青织只想着夜里行事更加方便,又有秦姑姑替她守着,如今天衣无缝的事忽然出了差错,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边这边!”
府内嘈杂声渐起,有下人朝着这边的小门飞速移动。
门缝中射出的火光夹着李氏威严的声音:“快!快!快!开门将贼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