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山下
一名全身素白衣,手持拐杖的年轻人快步走着,面额前的几捋发丝和脑后的白色绸带在空中凌乱飞舞,那白衣人却也不去管,只顾着赶路。
原来,这萧元策与师父告别后便下了山,现在正往北边去呢!
十月芙蓉显小阳,虽是十月,但此刻正午时分烈日正盛,萧元策一口气走出了十余里,身心早已饥渴疲惫了,只是心中有股力量一直在鼓舞着他,鞭策着他,始终不敢停下脚步。
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萧元策停下脚步,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心中暗道:应该是到客栈,空气中飘荡着酒肉的味道。耳中也听到了窸窸窣窣嘈杂的话语声。
寻着萧元策前方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是个驿站,大老远就看到了在空中飘舞的旗帜,旗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字样,字曰:“驿”,再沿着往下看去,是一个又小又破的驿站。
萧元策松了口气,自十三年前来药王谷就再没出去过,对周遭环境甚不了解,幸亏遇到个客栈,不然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喝到水。
萧元策杵着拐杖走进了客栈内,用拐杖左右前后摸索了一番,这才找到了找到板凳和桌子,随即边用手摸索边坐了下来,然后轻轻的喊了声:“小二”!
不多时,门内便快速跑出一个身穿短褐衣裳,头戴朴巾,手拿抹布的矮小男子,男子嘴上应答道:“来了,客官”。
小二跑到萧元策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萧元策,萧元策一下便察觉到了这道异样的目光。
“看够了吗?”,萧元策随即有些不耐烦问道。
一道喝问声吓掉了小二的好奇之心,忙做赔礼之声,“客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请问客官要来点什么?”。
“来两个平常菜,再来些水”,萧元策端正未动。
“好勒!客官,马上就来”,小二随即退了下去。
少许,那小二便拿来了两个碗和一个茶壶放于萧元策身前桌上。
不待小二说话,萧元策便赶紧提起茶壶倒了一大碗水,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
吃过了饭,歇息片刻,萧元策又接着出发。
一路往北,至天色渐暗,萧元策找了个废弃观音庙,在观音庙周边收集了些许干枯树枝,于观音庙内生起了火。
一日的赶路,萧元策顿觉腿脚发酸,只好席地坐下靠于庙墙休息,也顾不得太多。
自从收到那封信后,萧元策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担忧万分,总觉北境之事没那么简单。
萧元策靠着墙渐渐睡去,许是今日太累了些,今晚竟睡得如此之香。其实在其父亲烈阳王萧选离世后,自己常常夜不能寐,失眠多梦。
一夜无话
次日清早,萧元策便早早起了来,简单收拾一番,又继续启程。
至午时时分,行至荆州境内,才入荆州,萧元策便听到一阵马踏之声朝自己而来,马步声越来越近,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萧元策很快便听出,此一行约莫有百余骑,马踏之声沉重雄浑,又有马匹苍劲嘶鸣之声,因此萧元策断定此一行为朝廷的精锐骑兵。
不多时,那支军队就已出现在眼中,果不其然是一支朝廷的军队,马匹之上士兵着重甲,因此马啼声沉重雄浑。马上士卒个个手持弯刀,马匹之上皆挂着弓箭,许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萧元策虽未像父兄一样南征北战,久经沙场,但兵法和战场知识萧元策也多有涉猎。
见军队将近,萧元策不愿多生是非,只好背过身去,很快这支骑兵部队就从萧元策身后疾驰而过,但是骑兵部队末尾一骑却不着急,马上之人减缓速度,对着萧元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大部队远去,这才疾驰跟上。
这支部队至南向北,多半是和萧元策一样,由扬州而来。细想下,萧元策觉得其中隐隐约约跟自己有些关系,不再多想,赶路要紧。
萧元策沿着那部队离去的方向向前走着,未过多久,行至一周围都是密林的地方,周围寂静无声,静得有些让人发怵,萧元策驻足,用耳朵仔细听了听,忽然一道破空声传来,那声音尖锐刺耳,疾速迫近,萧元策眉头一皱,猜到是朝自己来的。
转瞬间,那飞箭就要刺向萧元策面门,萧元策倒是不紧不慢,转身躲过,对方见未射中,又连射数箭,七八支箭羽快速飞来,萧元策只得用手中拐杖不断剥落,待将那箭羽全部剥落,萧元策已累得气喘吁吁,只得用手撑着拐杖喘口气。
萧元策缓缓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箭矢,用手摸了摸,对方的身份萧元策已摸出了个大概,箭矢长二尺六寸五分,是官制箭矢,不是边军用箭,箭干笔直坚韧,箭羽长短一致,这箭矢质量上乘,也断然不是山匪私铸,因此对方定然是朝廷派来的人。
萧元策心中苦笑,对方身后之人的身份他已心知肚明,不想让自己活着进京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武朝太子萧承毅。
萧元策知道箭矢从何处射来,但对方藏于茂林,无法判断人的站位,于是拿起手中的箭朝那个方向扔去,手上之力定然比不了长弓射出之力,但萧元策从小练习投壶,用手扔出的力量定然也可以伤人,稍许,便传来一声惨叫,只听“啊”的一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就从密林中滚了下来。
此箭出,对手骇然。随后带头之人一声令下,密林之中一时射出数十支飞箭,萧元策早做准备,来回用拐杖剥落射来的箭矢,但飞来的箭太多,萧元策目盲之人,来不及应付,左肩已被流箭射中。飞箭太多,只得堪堪抵挡。
林中带头之人见萧元策仍在抵抗,于是接过手下递来的弓箭,随后展臂瞄准,那带头之人虽然身穿黑衣,但是仍然能看出此人身形健硕,定是精通武艺之人,带头之人使出全力拉满弓箭,“咻”的一声便射飞了出去,萧元策疲于应对其余流箭,未察觉到这一箭,这一箭威力极大,破空之声愈发刺耳,飞箭朝萧元策面额疾速飞去,待萧元策发觉,已为时已晚,萧元策心知无力回天,咬紧牙关,坦然面对。
“咻”,又是一道破空声,那道声音从萧元策左侧传来,声音愈发靠近,愈发震耳,像似匕首飞刀之类的东西在极快飞行,“铛”的一声,面前的飞箭就被飞来的匕首撞飞了出去。
萧元策暗道好险,说是心惊肉跳也不为过。
接着,不远处便传来一道清澈脆亮的声音,“你们这帮人欺负一个瞎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打”,寻着声音望去,远远的站着一个英姿飒爽,手持长剑的女子,那女子外层身着白衣,白衣内套着花纹素衣,那女子高束黑发,发丝用青色丝带紧紧绑住,女子脸庞脖颈肌肤如雪,脖子之上还戴着一条红色脖绳,双眼晶莹如玉,嘴唇薄抿,嘴唇涂了淡红胭脂,这一身打扮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密林中带头之人见对方来了帮手,也不再藏着掖着,带着数十人从密林中跳了下来。
带头之人瞧了瞧那女子,厉声威胁道:“此事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白白丢了性命”,说完用凶狠的眼神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不以为然,淡淡的笑了笑,笑道:“真是可笑,你以为你说这几句话我就不敢管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此事我展青凌非管不可”。
“你找死”,带头之人眼神愈发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