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是假的，即便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的幻境，他还是选择满足她一切的愿望。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再度转向那片花海，可是落入眼中的场景好像发生了变化，本是阳光明媚的花海，所有娇嫩恣意绽放的花朵之上，翩飞这各色的蝴蝶，而现在所有的蝴蝶全然变成了一模一样的……
暗橘色的宽大羽翅，游走着不规则的墨黑色线状花纹，鳞粉从一只只蝴蝶的羽翅上纷纷落下，在阳光的反射之下好似零落的星星点点，不断的上下翻飞，然后落在花瓣之上。
风吹来，吹动花枝，连带着花上的蝴蝶也被吹动，好像就要凋零。
在这其中有一只蝴蝶，却完全无视抵御了这微风，毫不犹豫朝着他飞了过来。
这样的蝴蝶，他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最开始……他进入TIME世界的时候，在第一个新手副本之中，就见过这样的蝴蝶，而且出现在海边，顶着巨大的海风，落到了窗台之上。
现在，它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这里分明是他的幻境，它怎么可能突破游戏的设定出现在……游戏之外？
除非……
程序想不清楚，只能给出一些设定的猜想。
但那只蝴蝶已然十分主动的朝着他飞来，他下意识抬手，那蝴蝶非常自然的落下，落到了他的食指上。
“哇，哥，你好厉害！”她立刻探头上前来，惊呼声也未能惊扰那落在手指上的蝴蝶。
它就是为了他而来的。
程序没有说话，移动手臂到她的脸侧，蝴蝶像是知晓他的意思一样，从手指上飞起绕着她翩飞起来，最后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哥哥哥哥哥！你看！”接着就是女孩一连串受宠若惊的叫唤声。
而蝴蝶不过是缓缓的扇动着羽翅，柔软无比。
见着她的无比喜悦的表情，他脸上的神情也终于放得柔软下来，浅浅的笑了笑，点头。
“嗯。”
当年的他们，没有抓到蝴蝶，她还因为去追蝴蝶而划伤了脚。
而现在的幻境，让他回到了这段儿时的记忆，美好确实美好……
但是，就算回到此时，他的期望也并不是抓到蝴蝶，反倒是当初就不该私自上山，若是没有上山她便不会看到蝴蝶便不会跌倒便不会在脚上留下一道伤疤。
他向来就是喜欢逃避的人，失败一次便很难再做新的一次勇敢尝试。幻境根据玩家的意愿在不断的调整，可是蝴蝶并没有。
它本就不该出现的。
程序什么也没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在这场幻境之中，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想要知道的，甚至还得到了意外之喜。剩下的便只是享受虚假的美好时光便好了。
哄着妹妹在花海之中玩耍了不久，她终于累了，他摘了些枝条编织了一个小笼子，笼子里捕捉了一只蝴蝶，笼子外还插着不少花朵装饰，背着小妹妹下山，在天黑之前安全的回到的家里。
看着那张安稳的睡颜，抱着已经放走蝴蝶的小笼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烛火落在她脸上就像是天使的睡脸。即便知晓不过是虚假的不曾存在的记忆，程序也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变得无比的柔软，他惧怕这个世界，讨厌幻境，不愿勇敢。
但是……为了她，他愿意。一直都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