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晚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低眸间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
余光突然瞥见左边的一个墓碑,她下意识俯身去看。
墓碑上刻着“爱妻唐瑾之墓”
“唐瑾。”榆晚喃喃道。
她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终于记起来了。
只是一刹,她身形微微一颤,再注视她的遗像。
她记起来了,这是裴年的母亲。
裴年的母亲长的很美,照片里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足以抚慰人心灵的笑容,只是透过照片,便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岁月静好的气质。
榆晚想到那年,唐瑾跳楼自杀,眸中渐渐染起忧伤。
她始终觉得,不管是裴年,还是他父母,都不应该承受这些的。
榆晚甚至没有和他母亲说过一句话,但她依旧为这个女人感到惋惜。
但没办法,人这一辈子,最无能为力的就是在面对生死的时候。
有时候,失去了就是真的没有了。
榆晚缓缓俯身,伸手将碑前的白菊摆放好。
她看着碑上刻的文字,道:“阿姨,您放心,您儿子现在很厉害,他白手起家,有了自己的成就,没有人再会对他说三道四了……”
“姑娘?”
一道女声响起,榆晚下意识看过去,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榆晚伸手指了指自己,不知她叫的是谁。
那妇人笑了笑,“姑娘,你和这碑上的女人认识?”
榆晚愣了愣,只说认识的话,应该算吧?
“算是。”
“你和她没关系?”
“没有。”榆晚摇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这么问。
对方有些歉然的笑笑,“抱歉啊姑娘,刚才是我多嘴了,我就是纳闷平常这个墓碑前就一个小伙子来过,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其他人。”
榆晚抬眸看她,“就一个人?”
“对啊,我在这工作几十年了,往年就一个小伙子来这悼念过,应该是这女人的儿子吧,反正除了他,我是没见过其他人来过这块墓碑前。”
榆晚抿了抿唇,垂眸看着地面发呆,听到这些话,她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她从墓园离开后,便准备订票回C市。
刚到街口,突然一个老婆婆凑到她面前。
榆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有些责怪似的对着她道,“小妍啊,你看你,都不知道等等我,幸好我眼神好,跟着你出来了。”
榆晚有些疑惑,下意识道,“奶奶,您认错人了。”
对方没应答,又笑眯眯的道,“好了好了,这次原谅你,下次就不能丢下我老太婆一个人了。”
榆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心重复着,“奶奶,您真的认错人了。”
老人家一听这话,有些委屈了,“谁说的?我记性好着呢。”
榆晚有些无奈,又道,“奶奶,您家里人电话多少,我打电话让他们接你回去。”
老人家撇了撇嘴,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榆晚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肯定想不出来了,便道,“那您知道您家在哪吗?”
老人家有些呆滞的摇摇头。
榆晚怔了怔,看着对方这样,突然猜测会不会是阿尔茨海默症。
“小妍,咱们回家吧,我想去找我家小年。”对方下意识拉着她衣袖。
“小年?是您家人吗?”
“是我孙子,小妍,我给你讲啊,我孙子可厉害了……”老人家一提起孙子,便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榆晚见实在没办法,又不可能在这耗着,低眸问她,“奶奶,那让警察叔叔带您找孙子,行不?”
“也行吧。”
“小妍,你可跟紧我啊,别再走丢了。”老人家一本正经的说着。
她依然固执的称呼榆晚为小妍,她没办法,也懒得去纠正了,心想这个什么小妍应该是她的家人吧。
榆晚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墓园没多久,另一个人也同样到了那。
唐瑾的墓碑前,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俯身轻轻擦拭着墓碑。
他吧一束白菊放在碑前,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纵使这样,依然能察觉到他此刻的忧伤。
每年的这个时候,裴年都会来这里祭奠母亲。
每一年,都是孤身一人。
“妈,我来看您了。”
裴年开口,嗓音异常沙哑。
有时候悲伤到极致,其实不需要用言语表达的。
在碑前站了许久,一道略显突兀的女声响起。
“小伙子,又来看你母亲了?”
裴年回过身,轻点了一下头。
墓园里的工作人员对他印象挺深的,每年几乎都是这个时候来,雷打不动。
他转身刚想离开,又听见那人念叨
“这还真巧啊,刚走了一个姑娘,你这后脚又跟着来了。”那人笑着说道。
裴年怔了怔,下意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就刚才来了一个姑娘,也在你母亲那悼念着,我以为是你家亲戚什么的。”
裴年眼角微颤,停下脚步,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是不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姑娘?”
那人作思考状,答道,“对对对,那姑娘长的挺漂亮的。”
“她在哪?”裴年连忙问道。
“已经走了啊。”
裴年闭了闭眸,又连忙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他此时心里只是想着,这一次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一直到街口,视野中没有看到她。
身边人来人往,但都不是她。
裴年一时间有种无力感,他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叹了一口气。
回想着刚才那工作人员说的话,所以那个人真的是榆晚吗?
他心里是确定的,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
所以,她为什么会来那,为什么会去悼念他母亲?
裴年闭了闭眸,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
裴年看了一眼,是护工陈妍打来的电话。
他按下接通键
“有事吗?”
对方声音有些颤抖,结巴着,“先生,老太太她,走丢了……”
“你说什么?”裴年下意识抬高了几分音调,整个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人已经带着哭腔了,“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是出去买菜的,老太太她应该是跟着我出来,然后就……”
“别说了”裴年不耐烦的打断她。
他克制着心里的愤怒,咬牙一字一句道,“现在马上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