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什么?”
榆阳想了一下,又道,“她把我拉黑了,我联系不到她。”
许书苒,“?”
还有这事?
榆阳轻抿下唇,心想,老妹啊,哥不是故意的。
“那可以加一个你微信,到时候她回来了你给我说一声,行吗?”榆阳问她。
“好啊。”许书苒点点头
两人互加了微信,许书苒承认,她拒绝不了。
榆阳的微信昵称就是他名字。
榆阳把手机放回包里,有些不自然的说了一句,“那再见?”
“啊?嗯。”
许书苒回头,榆阳朝她笑了笑,那时,阳光正好映在他脸上,不再是往日的严肃。
她这时才记起,当初榆晚给她看的照片里,他完全就是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
许书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见面榆阳似乎变了许多,似乎不再刻意疏远她。
不过她不想去纠结那些。
她低眸浅笑,心情莫名来了一种愉悦。
几天后,榆晚结束了在H市的工作,她没有直接回C市,而是让助理先回去,她自己一个人又买了高铁票去Z市。
Z市,南山园
这天没下雨,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天不算太阴沉,就是冷飕飕的。
榆晚一袭黑色大衣,将衣领拢了拢。
她左手携一束白菊,脸上神情带着淡淡的忧伤。
她径直走在一个墓碑前,墓碑上刻着“任远生之墓”。
她蹲下身,将那束白菊放在碑前,轻声开口,“老师,我来看您了。”
她眼角泛红,抬头看了看天,尽量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任远生是她的老师,也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他是法籍华裔,从少年时期就到法国漂泊打拼,但他出生在Z时,从离开那天就一直想着回来。
但直到生命的最后,才落叶归根。
任远生这辈子,无儿无女,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
少年的他孤僻,不善言辞,在孤儿院里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异类,唯一一次让众人惊讶的,是他在艺术方面表现的天赋。
他们都难以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能在艺术上达到如此高度。
后来任远生知道自己的目标后,便去了法国,任远生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至于最开始的那个名字,他已经忘了,也没人记得了。
后来,任远生一步步成为了世界顶级设计师,被外媒评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家,也被誉为时尚界的教主。
在设计界,他就是信仰。
他在世时,众人视他的手为上帝之手,去世后,也没有人敢把他从神坛拉下来。
他的名字注定被载入艺术史册。
在那个年代,几乎很多名人难免会有些花边新闻。
不过任远生不同,他这从出名起,就没传出过任何绯闻,甚至都没给媒体制造舆论的机会。
久而久之,外界都在说任远生已经到了艺术的最高领域,已经厌倦了尘世的感情,要超脱世外了。
对于老师的私人感情这方面,榆晚也从来没问过。
她是在二十一岁那年拜任远生为师的,任远生也只收了她一个弟子。
但榆晚不想靠老师的影响力去发展,而是自己一步步打拼,直到能证明自己的实力,独当一面时,她才骄傲的宣布自己是任远生的弟子。
任远生也很是自豪,他欣慰自己在晚年收了一个徒弟,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他没有子嗣,便视榆晚为亲孙女,他把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榆晚,只希望她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榆晚不太善于表达,但心里已经将任远生视作家人。
她那时年纪小,扬言以后要给任远生养老。
那时任远生欣慰的点点头,后来她功成名就,人却已经不在了。
任远生去世的那几天,榆晚一直接受不了,将自己封闭起来,众人再见她时,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记得任远生的遗愿,他死后一定要回到Z市,一定要葬在南山园。
一代艺术家,就此陨落,可他的锋芒依然充斥着这个领域。
榆晚直到现在还不甘心,她始终觉得,老师不应该以那样的方式告别的。
任远生将自己一生所有的财富一半捐给了国际慈善机构,一半捐给了自己的家乡Z市。
他把自己生前的一个手稿留给了榆晚,里面记载了他的经历和毕生所学,或许那才是最珍贵的。
榆晚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着那份手稿。
后来她真的成为了像老师一样的人,有了自己独特的理念,开创了属于自己的风格。
那几年疫情,她没法回国看他。
所以惭愧的是,今天还是她回国后第一次来墓园。
她依稀记得任远生以前告诉她让她以后去了Z市,替他探望一位故人,可榆晚还不知道那个故人的名字,他就已经走了。
人这一辈子,难免还是会有些遗憾,有些事情,错过了才后知后觉……
榆晚垂眸,一双眼眶已是通红,她站在碑前,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这一生如此凄苦,所有人都称他为教主,却少有人知道他其实过的并非那么如意。
至少榆晚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任远生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外界知道更多的是一个叫terosy的人。
可是,他明明先是任远生啊。
榆晚开口,嗓音艰涩,“老师,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国内发展了。”
“您教我的东西,我没有忘记。”
“现在是秋天,等到冬天我还来看您。”
“很多事情都变了,但人们依旧信仰您。”
“但你放心,我依然是我”
“您在法国的旧宅,我让人定期去打扫过。”
“工作室也没变过。”
“您,在那边好好生活。”
榆晚垂眸,泪已湿了满面。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好像就是把以前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有些事,其实回忆起来挺痛苦的,但偏偏,又让人难以忘记。
她最后看了一眼墓碑,才缓缓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