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面色惨白,看到眼前巍峨的皇宫,眼中露怯。
姜绪安剜了他一眼,他才不得不走上前。
高将军打量了男子一番,“这位就是……”
姜绪安微笑,“这是太子之子,李游。”
李游勉强笑笑。
场面一时安静,姜绪安面露不满,但在众人面前,他无法指责李游。
毕竟只是随便从农家抓来的男童,养到现在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露怯也正常。
姜绪安道:“今日,我们就要为太子和将军洗刷冤屈!将昏君赶下皇帝位!恢复大梁正统!”
肃冷的风吹过,在姜绪安的带领下,所有人朝皇宫靠近。
部分禁军察觉到情况不对,聚集过来。
高将军刚刚接管禁军,威信远不如许沅江,有部分禁军对他是不服气的。
这一点,姜绪安早就料到。
他无所谓,只要能攻进去就好。
届时城外与城内一起行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姜绪安意气风发之时,后方忽然传来清朗的男声。
“王爷此举,太过着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绪安心中大骇,回头看去,来的人果真是姜呈和陆疏禾。
陆疏禾站在姜呈身旁,二人毫发无损。
姜绪安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你们……”
姜呈道:“我们是正大光明走出来的。”
“不可能!”姜绪安眉头紧锁,“我明明命人看好了你!”
陆疏禾叹口气,诚恳道:“你现在收手,死伤的人数少一些,还来得及。”
“收手?从将军被害起,我就不可能收手了!”姜绪安心底极慌,但还是想努力拉拢住其他人,他急切地解释着,“姜呈已经被昏君收买,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大家万万不可相信他的话!”
姜呈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曾把姜绪安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足有二十多年。
他因为他的苛责而痛苦,却不从不曾怨恨过他,他只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可他这二十年来的种种,从不是真的为国为民,只是为了姜绪安的一己私欲。
姜呈看了姜绪安良久。
种种苦楚与无奈,在这一刻终于消散了。
姜呈的声音极度平静,“二十年前,太子与卢将军带兵回京,双方对峙。姜绪安因自己未得到重用背叛二人,他杀害太子、投靠许珉,出卖军营布防图,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望诸位认清他的真面目,切莫被他欺骗。”
姜呈的话一说出口,一片哗然。
姜绪安带来的那些人更是满面惊慌,议论纷纷。
见状,姜绪安一直冷静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慌张,“他在说谎!诸位不要听信他的谗言,他已经被李凌收买了!他的话不可信!”
陆疏禾笑起来,“姜呈的话不可信,难道你的话可信?你一直打着为将军洗去污名的旗号,暗中培养势力,你们的行为和正义有何关系,你们分明是在造反。”
“笑话!你们说我害了将军,你有何证据?我为了将军,连自己亲儿子的命都不顾!”
“你不顾傅珣的性命,是因为许珉并未像约定好的一样重用你,你当时就起了造反之心。你留下姜呈,只是为了让将军的旧部跟随你,你知道将军的名头在某种程度上比太子更好用。”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私心,事实上,你才是罪魁祸首。”
“石隆口不能言,为了将真相说出来,不惜断送自己的性命,是姜绪安怕他将实情告知姜呈,才费尽心思杀了他!你们若是将军旧部,应该认识石隆的人才对,扪心自问,他是一个会背叛将军的人吗?”
一个穿着普通老百姓衣裳的犹豫道:“我认识石隆,他是个老实人,性格很好,说他背叛将军,我实在是……”
其余人皆面露疑惑。
陆疏禾见状,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为了将军,拖家带口来的,你们当年跟随将军时,不过十几、二十几岁,如今你们已人到中年,你们对将军的这份情谊,我很感动。但你们既然跟了将军,就该了解他,他是一个为了权利,宁可引发战争,残害百姓的人吗?你们现在做的事,与将军的意志不是完全相反的吗?!”
战争一开,百姓流离失所。
起码京城的老百姓,避不开这灾祸。
等到日后其他地方造反,灾难就会进一步扩大。
姜绪安见大家似乎被说动,更加不安,他大声呵斥道:“难道将军和太子就白死了吗?诸位不要听信她的谗言!”
“你背叛将军,反倒说我说的是谗言?”
“你说的话,有何证据能证明?!”
姜绪安笃定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如今解释不清楚,反驳陆疏禾时中气十足。
陆疏禾正要拿出石隆留下的证据,苍老的声音从皇城的方向传来,“姜绪安,你当初与我联系的信件,我可一封都没丢,要不要贴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看你真正的嘴脸?!”
姜绪安心头震动,惶恐地回头看去,身后竟是带兵赶来的许珉和苏太傅。
两个不对付的老人,并肩站在一起。
“你们、你们……”姜绪安的情绪几近癫狂,“你们早就知道了?!”
陆疏禾见姜呈一直未开口,知道他还在自我排解,便走上前,道:“姜绪安,我们早已偷偷回京,与许丞相见过面了。你能抓住我们,是因为我们想被你抓住,只有我们被抓住了,你才能安心行动。”
最初,姜呈是不愿陆疏禾来冒险的。
可陆疏禾看得很清楚,她不会功夫,她若在场,姜绪安便会认为可以拿捏住姜呈。
对他们来说,这样更有利。
姜绪安却不肯死心,“就算如此,今日我要做的事情,你也阻止不了!把许珉叫过来有什么用,他已经老了,做不了什么了!”
“还没认清局势的人是你,”陆疏禾冷声道,“你可看清楚,这附近究竟有多少人在等着你。”
姜绪安怔住。
他惶恐地看向四周,方才明明还空无一人,现在四面八方都走出了人。
有身披铠甲的禁军,也有南林卫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
姜呈道:“陛下能许我去北原镇调兵,你在郊外安排的人,现在大约已经被控制住了。”
“不可能!”姜绪安不知是不愿相信,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他笃定道,“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陆疏禾嗤笑一声,“你先看看,这周围有几个你的人?”
姜绪安拧起蹙眉,看向四周。
除了他身后的一小撮人外,正靠拢过来的,都不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