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快步走到魏钊身边,先探脉搏、听心跳。
片刻,她才松了口气,道:“还好,心跳听起来没有异常,应该只是喝醉了。”
“那他们说的撕心裂肺的叫声……”言青洛歪歪头,不解道,“难不成是他发出来的?他在哭?是为了李素心吗?”
陆疏禾拧起眉,思索片刻,道:“还不清楚,总之,我们先将他叫醒。”
叫醒魏钊很容易,不过让他真正清醒却有些难。
魏钊目光迷离,看到陆疏禾后,竟然哭着抱住了她,“素心,素心,你回来吧,我不能离开你,不能……”
这一幕看得言青洛眼睛发酸。
她还以为魏钊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没想到他对娘子如此痴情。
陆疏禾却不为所动,她平静道:“得想个办法让他醒酒。”
“我去泡一壶茶如何?都说浓茶醒酒。”
“不可,浓茶中含大量茶碱,茶碱会使人血管收缩、血压上升,若喝浓茶,会增加他的负担。你还是先找些清水来,回头我去给他熬醒酒汤。”
“我这就去。”
陆疏禾则将魏钊扶到榻上,他本就没彻底清醒,一沾上床榻,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陆疏禾环顾四周,走到魏钊最常去的小房间前。
她撩开竹帘,走进去。
这里算是他的书斋,只不过条件简陋。
陆疏禾撑起小木窗,木窗直接冲着街道。
刘瘸子应该就是在这里看到的魏钊。
书案上还放着魏钊写的文章,陆疏禾拿起来看了一眼,文章写了一半,还没写完。
再看砚台,基本已经干了。
没过多久,陆疏禾听到言青洛的叫声,“疏禾姐姐,他醒了!”
陆疏禾放下竹简,走出去。
撩起帘子便看到,言青洛一手捏着魏钊的下巴,强行灌进去两杯水。
魏钊猛地咳嗽了好几声,哪里还敢醉着?
“我醒了,行了,女侠饶命。”
言青洛拍了拍手,得意道:“识趣就好,不然我还能再给你灌几杯。”
魏钊擦去脸上的水,悻悻道:“你们二位怎么过来了?”
“有些新情况,必须要和你说一下。”
魏钊茫然地看着陆疏禾。
陆疏禾笑笑,“你娘子的案子,有进展了。”
魏钊强打起精神来,“有线索了?”
“有一点线索,不过有件事情,要先问问你,希望你做好准备。”
魏钊摇摇晃晃站起来,紧抿着唇,有些紧张。
陆疏禾反而放缓语气,道:“我们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你的娘子两个月前曾独自去医馆购买砒霜。”
魏钊瞪大了眼睛,身形一晃,又摔到榻上,“不可能,我妻子温柔善良,怎会去买那东西?”
“你先别着急,”陆疏禾道,“你娘子确实是个好人,她估摸着是不太懂门道,找错了地方,所以人家没有卖给她。不过……”
陆疏禾稍一停顿,一边观察着魏钊的神色,一边煞有介事道:“你还记得你先前说,一直有人在跟踪你娘子吗?我们已经发现此人的踪迹,你娘子想杀的人,恐怕就是他。而且你娘子身上的伤痕表明,不久前她曾被毒打过,外表虽然不明显,但伤及五脏六腑,所以……”
魏钊听到这话,略有迟疑,“我从未发现过她身上有伤。”
“不在表面,你当然看不到,”陆疏禾叹口气,道,“我们现在高度怀疑,你的娘子与此男子有染,后来你娘子想与他断了关系,不曾想他纠缠不休,你娘子便打算买砒霜毒死他。此事被他知晓后,反而杀了你娘子。”
言青洛在一旁茫然地听着。
来之前,她好像没听陆疏禾说起过这些?
听到这话,魏钊似是反应了一会儿,才猛地站起身。
他震惊道:“你是说,我娘子背叛了我?!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想一想,身边有没有出现过可疑的男子。他既然缠着你娘子,想必是希望你们能和离的。”
“我……”魏钊握紧拳头,脸色铁青,他走到窗前,站了好半晌,才低声道,“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
陆疏禾微微一笑。
她诚恳道:“为了你娘子,可否仔细描述出他的特征?”
魏钊似是挣扎了片刻,才说:“我有些记不清了,不过他脸上有一块胎记,这绝对没错,那块胎记的形状很特殊,是个半圆,圆的部分很圆,所以我一眼就记住了。”
“哦?为何说他奇怪?”
“他……总是在看我,”魏钊拧起眉,“我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看我做什么?没想到竟然是……”
语落,魏钊捏紧拳头,狠狠打在墙上。
“其他信息,你想不起来了?”
“应该就住在这附近,”魏钊说,“有一次我和朋友去喝酒,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在家附近见过他。他一定是住在附近,否则到了宵禁时间,他就回不去家了。”
陆疏禾递给言青洛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起身,“我们这就去查,很快就会有结果,还要麻烦你这几日不要再出门。另外,也不要再醉酒了,你若喝坏了身体,谁能为你娘子讨回公道?”
魏钊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出了魏钊的家门,苏昱珩忙完手头的事,已经赶过来了。
他匆匆迎上来,“如何?”
言青洛叹息道:“他似乎真的不是凶手,他娘子走了,他很难过。”
苏昱珩不太信,他看向陆疏禾。
陆疏禾笃定道:“不说其他事,就说李素心背叛他的事,魏钊一定早就知情,方才他的反应很奇怪,而且他说着不了解那男人,但却说出了两个最关键的信息。苏公子,一个住在附近,脸上有半圆形胎记的人,或许就是李素心的相好的。”
言青洛惊讶道:“他方才都是装的吗?”
“你不觉得他说的话前后矛盾?”陆疏禾解释道,“你看,如果有个长相很有特点的人,好几次了,一直盯着你看,你会不会猜测他看你的原因?会不会怀疑他?而且魏钊说了,此人就住在附近,既然在附近,对方的长相又如此有特点,难免不会在街上碰见,有何可惊讶的。”
现在的京城,可不比日后的高楼大厦,人口密度高。
一户人家里也就住着几口人,同住在一个坊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此有特点的人,怎么也不该是第一次听说。
言青洛听得后背直冒冷风,“这魏钊是居心叵测?真是怪了,他到底图什么?”
“我先去找人,”苏昱珩道,“你们等等我,别着急。”
陆疏禾不想干等着,便拉着言青洛在四周打听起来。
李素心的死八成和断手案没关系,现在断手案毫无进展,她实在怕又在哪里翻到一只新手。
很快,打听到的消息汇集到一起,有了结果。
平安坊里的确有这么一号人,住处离魏钊家不远,绰号徐狗子。
他知道李素心已死,苏昱珩带人赶到时,他正躲在家里痛哭流涕。
见官家人冲了进来,徐狗子大惊失色,“你们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干!”
苏昱珩笑笑,“我们还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
“我、我……”徐狗子面露恐惧,他躲藏到床榻后,趴着不敢动弹,只是嚷嚷道,“我和那个女人,就那么一次!还是个意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