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与姜呈对视一眼，“您说的野丫头是？”
“一个恬不知耻的女子，”提起女子时，崔夫人态度冷漠，“她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我家老爷足以做她的爹了，可他们二人竟跑到我面前，说是要成亲。我和老爷过了一辈子，他从来没说过要纳妾，我自然是不允的，结果老爷闹了脾气，当日便不回府中了。”
苏昱珩没想到自己竟能听到同僚的大八卦，都不知该不该捂住耳朵了。
他为难道：“崔夫人，您的意思是，你以为崔侍郎是去见这女子了，所以才不愿意承认？”
“他们虽然对我不义，但我不能不仁，此事若传扬出去，对老爷仕途不宜！”
陆疏禾问道：“崔侍郎失踪多久了？”
“整整两日，”崔夫人叹口气，“我以为他是闹脾气，很快就会回来，就托人帮他告了假。”
陆疏禾拧起眉。
从断手的腐烂程度判断，那只手大约已经被砍下来一日多了。
若真是崔俊，看来凶手并没有留他多久，就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陆疏禾又问：“崔侍郎的手有什么特征吗？若是您见了，是否能认得出来？”
一听说要看断手，崔夫人有些紧张，“我要看吗？”
陆疏禾道：“为了确定身份，可能需要拜托你去看一看。”
“我……”崔夫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忐忑道，“若是有人陪我一起，或许我可以。”
得到崔夫人的允许，姜呈命人将断手取了过来。
断手用牛皮纸包着，刚一拿到正厅，便有腐烂的味道传了出来。
崔夫人捂着鼻子，恐惧地向后退去。
陆疏禾却神色自如地走过去，将牛皮纸打开。
看到陆疏禾熟练的动作，崔夫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也太镇定了些，同龄的有几人能做到？！
不过崔夫人没心思再去管陆疏禾，她定睛向断手看去。
这一看，险些没吓晕。
断手上的蛆虫就不说了，光是这形状，都足以让她一个月吃不下饭。
崔夫人哀嚎道：“是他，是我家老爷，老爷！老爷！”
丫鬟们立即上前扶着，崔夫人才没有摔倒。
陆疏禾走上前，“我知道您现在很难过，但还是不得不问问您，您是如何判断的，我们必须先确认断手的主人，才能继续办案。”
崔夫人抽泣道：“老爷很奇怪，喜欢在无名指上戴戒指，所以他的无名指上一直有一圈比其他皮肤白。”
这一特点陆疏禾知道。
她向姜呈点点头。
姜呈道：“那便劳烦崔夫人配合我的属下，回答一些问题，我们还有其他人，就不叨扰了。”
离开崔府，陆疏禾几人带着断手往南林卫走。
刚刚走到南林卫大门前，陆疏禾便看到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站在门口眺望。
在京城，可没几人有这番胆量。
姜呈拧起眉，示意手下查看情况。
手下走了过去，又很快回来，说道：“她说她是来找傅侍卫的。”
“傅珣？”姜呈略有诧异。
傅珣向来不喜欢与人接触，南林卫中又都是男子，他恐怕都没在私底下和女子说过话。
招惹到女孩子的情况，真是少见。
姜呈问：“傅珣可知道？”
“知道，但是一直没出来。”
姜呈点点头，“那便不管了。”
说罢，又与陆疏禾解释道：“寻常人不能进南林卫。”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在于陆疏禾介绍有关南林卫的一切。
陆疏禾回京后，他更是一直照拂。
陆疏禾唇畔含笑，点点头。
其他三只人手的信息，也已经确定好。
与他们先前所想相同，三只手分别属于兵部尚书之子尤奇、京兆尹之女何秀，以及将军赵吉的妻子赵林氏。
三人都是朝中官员的家属，而崔俊更在朝中任职。
陆疏禾能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倒不是说官员的命就比寻常老百姓的命值钱，陆疏禾不可能有这种观念。
她怕的是，有人对朝中官员不利，有其他意图，譬如颠覆这个王朝。
当今陛下心善，时常减免赋税，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个明君，再换下一个，未必会更好。
“我已派人去各个府邸查过，”姜呈说道，“最先失踪的赵林氏，赵林氏四十五岁，至今风韵犹存。其次便是何秀，何秀已经嫁人，与夫家一直不和，失踪前曾与相公大吵一架，夫家人以为，她是独自回娘家去了。尤奇是第三人，听说他经常去酒楼喝酒，是在回家的途中失踪的。”
苏昱珩努力跟上姜呈的思路，问道：“这四人可有共同特征？”
“刚刚不说了，”言青洛道，“他们都和朝中官员有关嘛。”
“即便如此，凶手又是如何从朝中官员的亲眷中挑中人选的，这也是个问题。”
陆疏禾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她若有所思地问道：“失踪时间呢？”
“从第一人到第四任，分别是七日前、五日前、四日前、两日前。”
陆疏禾略有惊讶，“时间如此密集？”
姜呈问：“有何问题？”
陆疏禾拧起眉，“若是变态杀手，他每杀害一人，都会有一定的冷却期。也许他在杀害第一人后，杀人的快感足以他维持两年，这两年内就不会再动手。当然，杀的人越多，冷却期越短，凶手需要不断地杀人获取满足感。只是……我还从未见过一上来便如此密集的时间。”
从前见过的案子，要杀四人，怎么也会隔几个星期。
可断手的凶手，在一周内便杀害数人。
“竟然还有这样的理论？”苏昱珩惊讶道，“疏禾，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陆疏禾含糊道：“我自己瞎琢磨的。”
苏昱珩打了个寒颤。
她得碰到多少变态凶手，才能琢磨出这些规则来？
果然，女仵作是不能惹的。
“不过按照你的说法，我们是不是就没法找到他了？”
陆疏禾不确定道：“我可以试着做一下凶手的心理画像。”
“心理画像？这又是什么？”
陆疏禾道：“就是根据现有的情况，推论出凶手的特征，然后去找符合这些特征的人。不过我不是专业的，只是从前接触过类似的案子，出于好奇，读过几本书而已。”
“还能这样断案？”苏昱珩好奇道，“你先说来听听？”
陆疏禾沉默片刻，试着说道：“首先，凶手最明显的特征应该和手有关，他极度喜欢手，或者极度厌恶手。他或许没法在日常生活中将这一点完美的隐藏好，可以试着往这个方向去查。”
苏昱珩道：“这一点我理解。”
“另外，他可能生了重病，或者遇到了其他情况。”
“重病？这又是为何？”
“断手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陆疏禾道，“若京城以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我只能理解为，凶手时间紧急，不得不这样做。”
苏昱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陆疏禾说的话，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仔细想起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陆疏禾接着说道：“另外，他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居住，这样将人绑架回家后，才可不受干扰。他的家很大，足以藏下四个人。”
“还有一些这些人在通常情况下共有的特征，例如他可能将自己表现得很完美，但平日会有偏执的表现。他大概率有一段悲惨的过去，或许还有过虐待动物、放火等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