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的话直击要害。
孙县令勾着腰,额头冒出虚汗,惊恐道:“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苏侍郎年轻气盛,敌不过李郡守。”
“这你不必担心,”苏昱珩淡淡道,“所有证据我都会交给南林卫。”
孙县令忍不住打量起其他人。
方才高维也说起南林卫,可究竟是南林卫的谁来了?
苏昱珩看向姜呈,“姜世子,你觉得可好?”
孙县令一怔,随着苏昱珩的目光看去。
姜呈自始至终站在角落,倚着墙壁,漫不经心地玩着殿内的绿植。
忽然被点了名字,他抬起头,却见苏昱珩坏笑地看着他。
显然是自己的名头不够用,便把他搬出去了。
姜呈锁起眉,他隐约觉得,苏昱珩最近愈发的放肆。
孙县令惶恐地看着姜呈。
他虽然只是小小县令,还姜世子的名头还是听过的。
虽然他只被称为世子,而非王爷,但所有人都知道,靖安王是因为有个好儿子,才能被封王。
以后,姜呈会顺理成章地继承王位。
姜呈轻咳一声,下了定论,“案子自然是要查个明白,孙县令,你要好好配合苏侍郎,若因你隐瞒事实造成的后果,一概由你负责。海郡守可在这里,你可一定要想明白。”
先不说南林卫的手段,就说海粱,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此事,陛下早晚会知道。
孙县令腿一软,跪倒在地,“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见事情了结,陈叶轩松口气,他曾想杀人的事情总算没爆出来。
周延风已死,也算为叶欢报了仇。
虽然叶欢不会再回来,但他总算能安心了。
陈叶轩拱拱手,道:“既然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县城扶着县令站起来。
孙县令正想摆摆手,让陈叶轩和林江先离开,陆疏禾却阻止道:“等等,案子还没说完。”
林江步伐顿住,心脏猛跳起来。
他忽然生出一丝不安感。
陈叶轩茫然道:“方启已经被抓住,还有什么问题?”
“方启是被抓了,但杀害周延风的凶手可还没找到。”
陈叶轩和林江都怔住。
眼见着事情似乎还未了结,孙县令的心脏都快抽搐了。
他捂着胸口,无奈道:“赵姑娘莫要开玩笑,方启不是已经认罪了?”
陆疏禾走上前几步,冷眼看向陈叶轩和林江,“方启承认的,是杀害乔耘和秦元九,他可从未说过他杀了周延风。事实上,这两件事纯粹只是巧合,或者说,这是方启制造出来的巧合。”
孙县令大为不解,“这是何意?”
“方启与言姑娘早就到寺庙附近,方启的确想在寺庙动手。因为寺庙地处偏僻,管辖寺庙的县衙,仵作和县令都不靠谱,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个地方。”
孙县令尴尬地低下头。
陆疏禾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很巧,言姑娘目睹了周延风跳崖的一幕,想必当时方启也在言姑娘身边吧?”
言青洛点点头,轻声道:“方启发现我跟过去,一直在赶我走,但我不知道他计划着杀人,只想着找些银子,好帮他渡过难关,所以不肯走。那晚,我们都看到周延风坠崖了,当时我还隐约看到悬崖上似乎有个人影,但因为离得太远,我不敢保证。”
“所以你才怀疑周延风是被人杀害,又返回现场检查?”
“不仅是怀疑,”言青洛蹙眉道,“我最初去悬崖下找了一圈,但没找到人,后来就回去了,当时我住在山上的山洞里。后来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又看到有人跳了下去,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我当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第二天醒过来,越想越觉得可疑。”
海粱原本一直等在角落,听到这句话,他才抬起头,脸色严肃地走过来。
“这么说,你看到过两次?”
言青洛为难道:“我实在是记不清楚了。”
陆疏禾道:“你不是看错了,的确是有两次,只不过一个是被人推下去,另一个则是自己跳下去罢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面前演了一场戏?”海粱思索道,“他先杀了周延风,又穿着周延风的衣服,故意在我面前跳下去?仔细想来,我当时的确没有看到周延风的脸,只是觉得旁人不会知道我们的约定,就下意识以为是他了。”
陆疏禾微微一笑,“正是如此。”
陈叶轩忍不住说道:“这太匪夷所思了,凶手为了杀人,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凶手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并非真的跳崖。”
“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这也是言姑娘以为自己眼花的原因,因为凶手并没有真的往下跳,他身上还绑着绳子,就栓在悬崖峭壁的树上。我想言姑娘当时注意力可能不太集中,若她自己看,还能看到凶手往上爬的样子。”
苏昱珩道:“你还没说,这究竟是谁做的?”
“我说过,在寺庙发生的其实是两个案子,方启后来将乔耘的死伪装成自杀,恐怕也是受周延风的死的影响。”陆疏禾说道,“所以杀死周延风的人,不外乎在海郡守、陈叶轩和林江之中。”
陈叶轩紧张起来,“我什么都和你们说了,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隐瞒。”
陆疏禾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已找到证据。”
说着,陆疏禾看向林江,“林江的妹夫是景宁镇人,姜呈派人去查过,林江一家人,曾与妹夫一家住在一起。在粟人攻城后,林江的妻子、儿子、女儿全部丧命。他的妹妹、妹妹的子女也全都送命,这其中还包括妹夫的爹娘。”
林江身体一颤,难以克制地捏起拳头,微微发抖。
“难怪,”陈叶轩同情地看向林江,“原来你和我的理由一样。”
林江猛然抬起头,“你说是我杀了周延风,你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有,”陆疏禾笑着看向林江,“只不过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还是有区别的。”
她目光平淡冷静,可林江的视线与她相对后,却打了个寒颤。
证据,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