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叶轩问:“这又有什么问题?”
“没有响动,就说明二人的相处是平和、安静的,”陆疏禾道,“可我们赶到时,他们呈现出来的场面,分明是二人经过搏斗后,聂祺不敌秦元立,被秦元立刺杀。”
苏昱珩已听陆疏禾提起过这个问题,他赞同道:“这一点是有道理的,姜呈的听力很灵敏,若是有过打斗,不会听不到。”
“正是如此,所以我一直在思索,他们为何没发出声音。是聂祺偷袭秦元立?这不对,偷袭过后,他们还要再厮杀,秦元立还要反杀。聂祺身体强壮,秦元立想要反杀,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言青洛好奇道:“到底是为何,你已经想通了?”
陆疏禾道:“自然是想通了,没有声音,便只有两种可能。其中之一就是偷袭,但方才我说过了,聂祺偷袭秦元立,是不成立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秦元立偷袭聂祺。这倒是很有可能,但按照聂祺的意思,是他要杀秦元立。”
苏昱珩问:“另外一种可能是什么?”
陆疏禾说:“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们的确碰面了,而且是和平碰面。我的意思是,他们分别作为凶手和被害人的角色,和平的碰面了。”
言青洛怔怔地听着,“也有可能是聂祺假装偶遇秦元立啊。”
“那就是聂祺偷袭秦元立,现在遇害的,就不该是聂祺。”
“这倒是,”苏昱珩不解道,“可你说他们作为凶手和被害人的角色,和平的碰面,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其中一人是被纸条叫到后山的,他们一起隐瞒过去,此时此刻有纸条穿过来,他当然知道对方就是凶手。”
苏昱珩点头道:“没错,秦元立说过了,对方说知道害死他哥的凶手,他想搞清楚真相,所以才过去。”
“所以说,他们见面时,明明清楚对方是可疑的,但依然很和平。他们大约是谈了什么,不过时间不久,因为我和姜呈就跟在后面,再之后……”陆疏禾看向秦元立,一字一句道,“聂祺便自尽了。”
陆疏禾一番话,就像投入静水之中的巨石,掀起惊涛骇浪。
“聂祺是自尽?!”苏昱珩万分错愕,不停地踱着步,“不是秦元立杀了聂祺?!”
林江、陈叶轩亦惊得张大嘴巴,孙县令更是听得晕头转向,完全搞不明白。
“是的,他就是自尽,”陆疏禾坚定道,“尸体运回寺庙后,我尸检过,从创口的方向来看,就是自尽没错。”
“如何能看出来?都是用匕首,他杀和自杀有什么不同吗?”
陆疏禾解释道:“匕首刺入身体的角度会不同,若是秦元立刺伤聂祺,秦元立的个头比聂祺要矮,而聂祺的窗口在胸部往上,按照秦元立的个头,匕首要么水平刺入,要么是从下往上刺入。但聂祺胸前的创口,是从上往下刺入的,也就是说,他是自己抬起手,刺伤了自己。”
“另外,我还在聂祺的手心发现了擦伤的痕迹,正好与匕首吻合,可见他一定握住过匕首,并且用了十足的力气,才会在手上留下擦伤。”
苏昱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聂祺竟然是自尽的。”
“验尸过后,我发觉聂祺是自尽,一切便有了解释。不过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便拜托姜公子派人去查。”
“查什么?”
陆疏禾道:“查他们四人的关系,查方常林。”
苏昱珩问:“你不是说,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不好查?”
“没错,所以我想到,应该去查凶手和方常林的关系,如此一来便简单多了。”陆疏禾看向秦元立,“不过,我早就拜托姜公子去查过秦元立,反馈回来的结果是,秦元立周围的人,没有叫做方常林的,并且他不太喜欢读书,一直留在家里,帮忙种地。”
言青洛望向秦元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查凶手,为何要去查他?”
“言姑娘,你应该清楚得很,我为何要查他。”
言青洛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她很快冷静下来,“他不可能是凶手。”
“很可惜,”陆疏禾说,“他骗了你,他就是杀害乔耘的凶手。不仅如此,他还试图杀了聂祺,但被我和姜公子破坏,没能杀成。幸运的是,聂祺不仅愿意帮他顶罪,竟然还自尽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林江惊骇道,“秦元立要杀聂祺,聂祺还要替秦元立顶罪?难不成聂祺是个傻子!”
“而且你方才说秦元九的死也是凶手所为,秦元立可是秦元九的亲弟弟,”苏昱珩蹙了蹙眉,道,“他为何要杀自己的亲哥哥?”
陆疏禾看向秦元立。
秦元立低着头,攥拳发抖。
陆疏禾直勾勾地盯着他,说:“此事,就可以说说我们是如何找到方常林的了。”
“如何找到的?”
“我认为凶手一定与方常林有关,而秦元立一直是我最怀疑的对象,可调查的结果反馈,秦元立和方常林并无关系,他应该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以种地为生。”
“不仅如此,秦元立与哥哥秦元九的关系很好,两人一母同胞,秦元九一直护着弟弟,两人之间毫无仇怨。”
“最最重要的是,秦元立早已成亲,他身边也没有一个叫言青洛的好朋友。”陆疏禾看向言青洛,“言姑娘,是这样吗?”
言青洛垂着头,不安地扭着手指。
苏昱珩诧异地看过去,“此事与言姑娘有关?”
陆疏禾弯唇笑笑,“有关系,不过关系不算深,苏侍郎放心,她与杀人案无关。”
苏昱珩轻咳一声,尬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疏禾继续说道:“总之,一切的迹象表明,出现走到寺庙的这位秦元立,大概不是真正的秦元立。”
众人一惊,齐刷刷的向后退去,惊恐地看着秦元立。
秦元立敛起怯懦的神色,慢慢抬起头。
折腾了一整夜,他面带倦色,额前散落着几缕头发,看着竟硬朗许多。
甚至连双眸都带了一股厉色。
秦元立声音沙哑,带着细微的颗粒感,“为何这么说?”
“你不必再辩解,”陆疏禾道,“我说过,此案最难的地方就在于,在场的人都不是当地人,很多信息无法第一时核实。但只要去查,轻易便可发现端倪。”
“你做了什么?”
“姜公子画了你的画像,送回到秦元立的家,他的爹娘说,画像中的人,并非是他们的儿子。”
苏昱珩微微张着嘴,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已完全无法思考。
陆疏禾再度看向言青洛,“而言姑娘,一直隐瞒的,便是此事。后来我想到,言姑娘与你是好友,凶手又一定与方常林有关,若是去查查言姑娘,或者会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