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的声音顿住,环视四周。
房内鸦雀无声。
盛清风出神地望着轩窗外,他眼中有山川有风月,唯独没有寺庙中血淋淋的命案。
“通常情况下,若是连受害者都隐瞒过往,便说明他们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陆疏禾漫不经心地走到盛清风面前,笑笑,“有这样的秘密,说明他们也曾有见不得人的往事。”
苏昱珩随着陆疏禾看过来,“你的意思是,乔耘、盛清风、秦元立还有聂祺,一起做过见不得的事?为了不让这件事被发现,所以才故意装作不认识?”
“是也不是,”陆疏禾道,“他们的确认识,也的确是故意装做不认识,这一点从他们的相处之中便能看出来,他们是了解彼此的。只不过,这四人中的秦元立,要替换一下。”
苏昱珩用折扇拍了下脑袋,“他是代替秦元九来的,所以应该是秦元九和其他三人认识?”
陆疏禾点点头,“他们四人一同出现在寺庙,本就不寻常,所以我心中一直留有疑惑。但他们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最开始我以为,他们唯一的共性都是都曾去考取功名,但都未考中。”
陈叶轩大为不解,“这算是什么共性?”
“放在现在,当然算,”陆疏禾轻描淡写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读书,能识字写字的人本就是少数。”
“你的意思是,聂祺只想杀读书人?”
陆疏禾摇摇头,“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虽然各个县城、村子之间离得不算远,所以我仍然搞不懂他们四人间的共性。但盛清风已经承认,他是被纸条约到这里的,其他几人的情况想必也是如此,所以他们之间一定有共性。”
“我一直怀疑,约秦元立来此处的方常林与凶手安有关,后来在乔耘胃中发现的纸上也留有方常林的名字,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方常林就是他们四人之间的‘共性’,但他们没人愿意说明方常林究竟是谁,叫这个名字的人又实在太多,所以我们一时无从下手。”
“为了引出凶手,我故意提议留在寺庙中再住一晚,我知道凶手一定会再动手。”
言青洛歪着头,好奇地睁大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乔耘的厢房,实在太有随机性。”
言青洛蹙着细眉,“什么意思?”
“乔耘的死,是凶手早就设计好的,只有乔耘睡了那间厢房,计划才能成功。可究竟如何乔耘自愿住进那间厢房?”陆疏禾边说边摇头,“我实在是想不通,那间厢房除了有一个水缸外,没有任何特色。”
言青洛不自觉地跟上陆疏禾思路,“聂祺到底是怎么做的?”
“虽然那间厢房没有特色,不过我还发现另外一点,”陆疏禾说,“虽然寺庙中的厢房很多,但其中有几间厢房已经完全不能用了,因此他们四人上山后,所能选择相对好的,就那么四间厢房而已。”
言青洛聚精会神地听着。
陆疏禾继续说道:“我后来又去检查过,剩下的几间空着的厢房,都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有人故意让那些厢房无法住人?!”
陆疏禾点点头,说:“凶手为何会这样做的原因,就很简单了。”
言青洛困惑地看着陆疏禾,“简单……吗?”
她怎么还是不懂?
“非常简单,”陆疏禾说,“凶手可以确保做到的事,就是自己不去住布置机关的厢房,他还可以通过计算其他三人的距离,确保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到的,以免住进那间厢房。”
言青洛微怔,“可他还是无法确保乔耘会住进那间厢房。”
“不必确保,”陆疏禾道,“我之前就说过,凶手要杀的是其他三人,所以不管是谁住进去,都无所谓,只要他自己不在就可以。”
言青洛倒吸一口冷气。
如此说来,聂祺原本的计划,是要杀光所有人?!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如此?”
陆疏禾看向言青洛,淡淡一笑,“这点我们之后再谈,接下来就讨论一下谁是凶手吧。”
闻言,林江有些站不住,他忍不住反驳道:“你在说什么?凶手不就是聂祺,他已经死了,他不仅杀了周延风和乔耘,还差点杀了秦元立。”
孙县令跟着点头,“凶手既然已经死了,虽然是被秦元立杀害,但念在秦元立是为自保,就不再追究,此案已经可以结了。”
陆疏禾睨了孙县令一眼,冷笑道:“林江如此说便算了,孙县令,不办案不看证据,便可结案?”
孙县令被一个丫头当众反驳,面子上挂不住,正要板起脸,余光便看到苏昱珩与姜呈。
虽然他还不知姜呈是何人,但看着便不是好招惹的。
孙县只得赔笑道:“我自然是看证据的,不过这不是大家亲眼所见吗?”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的,”陆疏禾面无表情道,“依我看,聂祺并不是凶手。”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就连苏昱珩都呆滞地看着陆疏禾,他张着嘴好半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姑娘,你可是认真的?”陈叶轩艰难地理解着陆疏禾话中的含义,“聂祺可是当着我们的面死的,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他是为了报复才杀人。”
陆疏禾却莞尔一笑,“你不觉得聂祺的话听着很不对劲吗?”
“有何不对劲的?”
“他明明对秦元立几人充满仇恨,可到死都没说过,秦元立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让他选择一次性杀掉三人。不对,准确的说是四人,秦元九的死恐怕也和凶手脱不了干系。”
“如此说来,若是我计划失败……”陈叶轩喃喃道,“我一定会说出周延风是如何迫害我妹妹的。”
陆疏禾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这不算是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我姑且算是聂祺的性格。不过在聂祺遇刺之前,他与秦元立明明碰面,却没有发出大的响动,这一点让我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