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珩愣住,“你是说凶手先将周延风藏到自己的厢房内?”
陆疏禾点点头,“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否则死亡时间就不一致了。”
“难怪我没找到他!”陈叶轩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是躲在山里了。”
陆疏禾看向陈叶轩,“你还没说你为何要杀周延风。”
陈叶轩神色一冷,板着脸说道:“想杀他的人比比皆是,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与景宁镇有关?”
陈叶轩冷哼一声,“算是有关,也没什么关系。”
苏昱珩奇道:“你说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到底是有关还是无关?”
陈叶轩脸色微沉,说:“当初我陈家还算幸运,景宁镇的灾祸,没有牵连到我们,我们家住得偏僻,人家都不屑来抢我们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杀周延风?”
“虽然他们当时没抢我们家,但此后呢?!”陈叶轩猛然抬起头,情绪突然激烈起来,“虽然赶来救援的官兵很快将粟人赶走,可官兵一走,粟人便又来骚扰,他们不敢再光明正大的攻城,便耍些偷偷摸摸的手段!”
陆疏禾冷静地听着。
面上虽淡定,可心中却无法完全冷静。
大梁已算强盛,可还是顾不过来边疆的百姓。
即便两国签有合约,可双方都清楚,甚至默认这些“小打小闹”。
所有人都只是一枚棋子,普通老百姓,活着都是难事。
陈叶轩愤慨道:“他们看我妹妹叶欢生得好看,就把叶欢掳走,还送给周延风当做礼物!周延风呢?这个背叛大梁的小人,日子却过得风生水起!”
苏昱珩听得微微叹气,“既然遇到这种事,为何不去报官?”
陈叶轩却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他讥讽地看着苏昱珩,“你是官吧,我看你根本不怕那位郡守,想来不是普通人。你是官,你报官当然有用,可我报官有何用?!”
苏昱珩怔住,“你已经报过官了?”
“我们这等普通百姓,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当然是去报官!我还能提着刀去和粟人对抗吗?!”陈叶轩愤恨道,“可县令根本不愿听我说话,不是说没有证据,就是说事关两国友好,回回都将我敷衍走。我后来才知道,那县令和周延风根本就是一伙的!周延风每年都要往县令家中送好些东西!”
苏昱珩无言以对。
从前他只以为贪官可恶,却不知已成常态。
“你妹妹在哪里?”苏昱珩说道,“我可以帮你将她带回来。”
陈叶轩苦笑道:“若她还活着,我恐怕没有杀人的勇气。”
“她死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陈叶轩说,“我偷偷向周延风府上的人打听,他们根本就没见过我妹妹,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想来是被他们玩腻了,就杀了,随手丢弃在路边,尸骨无存吧。”
苏昱珩心中更是不忍,“你妹妹叫陈叶欢?若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一定查到你妹妹的下落,给你一个交代。”
陈叶轩上下打量着苏昱珩,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讥笑道:“周延风与京官都有联系,海梁都拿他没办法,你年纪轻轻的,又能做什么?”
陆疏禾眉头跳了一下,问:“你认识海梁?”
陈叶轩一怔,他随即敷衍道:“我都跟踪周延风这么久了,还能不知道海梁?他和周延风有过节,大家都知道。对了,我今天怀疑海梁的话,可不是骗你们的,他真的很可疑!”
“哪里可疑了?”
“那会儿你们还都没到寺庙,”陈叶轩说道,“我一个人跟在周延风后面,我看到海梁主动接近周延风了!”
陆疏禾追问道:“他们做了什么?”
“海梁塞给周延风一张纸条,”陈叶轩说,“是海梁主动的!你们说怪不怪?”
姜呈叫来属下,暂时看押陈叶轩。
苏昱珩跟在二人身后,匆匆追问道:“那张字条究竟是谁写给谁的?难不成是海梁约周延风?这怎么可能!”
眼下的状况,苏昱珩实在无法理解。
海粱主动去约周延风?还约在了如此奇怪的时间和地点?
“苏公子,你别着急,我们先去看看周延风的遗物,确认一下笔迹。”陆疏禾安抚道,“先前我们确认字条是周延风写的,不也全靠海粱一句话吗?”
“可我不明白海粱为什么要在笔迹这件事上说谎,”苏昱珩看起来焦躁不安,“只要我们看到周延风的字迹,谎话就会被戳穿,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周延风的厢房前。
陆疏禾推门走进去,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上甚至还放着茶壶。
“除了茶叶,周延风什么都没带,”苏昱珩说道,“我已经进来检查过了。”
陆疏禾思索道:“看来他原本没打算逗留多久。”
“我不知他为何来这里,”苏昱珩说,“刚见面时,他高傲得很,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几乎没人同他说过话。”
陆疏禾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周延风家里人过来到了。”
语落,陆疏禾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干草堆里似乎夹着一张纸。
陆疏禾走过去,将纸团捡起来。
上好的纸张被胡乱揉成一团,这纸张价格不菲,陆疏禾第一反应便是,这纸只有可能是周延风的。
其余人都用不起。
“这纸团……”苏昱珩怔了一下,“我似乎没注意到。”
陆疏禾没说什么,她将纸团展开。
纸上只有两个字:茶商。
可看到纸上的字迹后,陆疏禾却怔住,“你们看。”
姜呈走过来,接过纸,“字迹十分相似,不过仔细观察,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这是什么意思?”
陆疏禾拧眉道:“恐怕,他们二人的字迹原本就相近,相近到足以以假乱真。”
苏昱珩震惊地看过去,“你说什么?!”
“海粱的字迹,与周延风的自己十分相似,”陆疏禾说道,“苏公子,我们现在应该尽快确认字条究竟是谁写的,海郡守可带着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