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心跳凝滞,她举起解剖刀,正对着人影。
那人却捂住胸口,喘着粗气,“赵姑娘,是我。”
陆疏禾沉声问:“你是谁?”
“我是傅珣。”
昏暗中,傅珣精致的眼眸渐渐清晰。
他的声音沙哑,说几个字,便要停下来喘一会儿,“我按照世子的吩咐,拿到了画,但被人发现了,或许是京城的那位派来的杀手。”
傅珣从袖口抽出卷起来的画,递给陆疏禾,“你带着画快走,回别院,找世子,我将他们引开。”
陆疏禾垂眸看去,这才发现傅珣的手上满是血迹。
他胸口被刺杀,想来已与人厮杀过。
“好,”陆疏禾接过话,道,“你小心。”
傅珣声音低沉,“将画藏好,别叫人发现。”
说完便提着一口气,翻越墙壁逃走。
陆疏禾不敢多留,她将画卷塞进袖口,匆匆往别院走。
月光清透,树影绰约,陆疏禾的影子映在地上,被拉得悠长。
她行至河边,垂柳轻抚水面,偶尔吹过的风在河面上荡起涟漪。
陆疏禾的步伐越来越沉重。
她的听力虽然不如姜呈敏锐,但很明显,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脚步杂乱,陆疏禾不知有几人。
她抓着解剖刀,在心里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回别院。
若身后的人动手,她是回不去的。
不等她再多想,身后人忽然传来一声厉呵,“站住!把东西交出来,我们饶你一条小命!”
陆疏禾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抓着解剖刀便狂奔起来。
可她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这些练家子,其中一人飞檐走壁,踏着河对岸的白墙奔至陆疏禾面前。
陆疏禾只看到男人的手臂向自己砸来,她迅速向后闪去,看看躲过。
可紧接着,便有人朝她背部踹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极重,陆疏禾闷哼一声,摔在地上。
四个黑衣男子围了上来。
为首之人仔细打量着陆疏禾,“竟是个女子。”
说罢,他递给另外几人一个眼神,很快便有两个人走到陆疏禾身边,试图按住她的手腕。
可他们刚一蹲下,陆疏禾便握着解剖刀猛地划去,随着一声惨叫,他们下意识向后退去。
陆疏禾借着这个空档,迅速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尖叫。
天色已晚,附近只有零星的两人。
他们见陆疏禾竟被四个黑衣男追,都不敢上前帮忙,反而加快脚步跑了。
黑衣男子很快追了上来,他恼羞成怒地揪住陆疏禾的头发,转手便向树干砸去。
“嘭”的一声,陆疏禾眼前一黑,下一秒便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额头处流下来,糊住了眼睛。
陆疏禾被撞得晕头转向,她有些后悔,方才应该直接把画交出去,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
就在陆疏禾黑衣男子拽着陆疏禾的头发往回拖时,利剑刺透夜空,剑风一闪而过。
陆疏禾被粗鲁地丢在地上,她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人影与四个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剑刃相撞间,火光四射。
那四人明显不是对手,很快弃剑而逃。
姜呈丢下剑,两三步跑到陆疏禾跟前,将她扶了起来,“还好吗?除了额头,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伤口上掺了泥土,痛得陆疏禾不想说话。
她脸色苍白,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胸前,虚弱道:“画在这里。”
姜呈神色一沉。
他垂着眸,捏紧拳头。
很快,他便直接将陆疏禾横抱起来,“别管画了,先去找郎中。”
陆疏禾勉强笑了一下,她的胳膊勾住姜呈的肩膀,道:“虽然很痛,但还不至于要命,擦些药就会好了。”
她话音刚落,血迹便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去。
姜呈将她搂得更紧,“好了,省些力气。”
陆疏禾较严重的伤一共有两处,除了额头外,她背部还青了一片,是被黑衣男子踹得。
老郎中为陆疏禾包扎好伤口,又给她开了几服药。
“这两包是喝的,每日按时煎药,另外两包涂抹在伤口处,”老郎中一边叮嘱,一边抱怨道,“你说你,人高马大的,怎么还让你娘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陆疏禾正想解释,可刚一动,便牵到伤口,痛得她闭紧嘴巴。
姜呈看了眼陆疏禾,点头道:“我知道了。”
“后背的伤也要擦药,好得快,你可都记住了!”
姜呈点点头,“麻烦您了。”
包扎好伤口,夜色已深。
回别院的路上清风阵阵,还伴着淡淡的花香,可陆疏禾的注意力全在额头的伤口上。
也不知道那一撞会不会撞出毛病来,陆疏禾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姜呈拧着眉,问道:“要不要背你走?”
“不用,没那么娇贵,”陆疏禾掏出一直藏在怀中的画,递过去,“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
姜呈看着画,神色渐冷,“这是谁给你的。”
“傅珣,”陆疏禾解释道,“他被人追杀,让我拿着画去找你,他去引开那些人。大约是被发现了,所以那些人又追了过来。你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一下傅珣,我看他伤得挺重。”
姜呈接过画,他没有担心傅珣的安危,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姜呈将画卷收了起来,道:“日后你见了他,离他远一些,别与他接触。”
陆疏禾一怔,奇怪地看过去。
姜呈却没有多言,换了话题道:“你背上还没上药,回去先帮你上药。”
陆疏禾脚步一顿,“背?”
姜呈停下,莫名其妙地看过去,“怎么?”
“不太方便吧?”陆疏禾上下打量着姜呈,“若是方便,方才我不就让老郎中帮我上药了?”
姜呈看了陆疏禾两三秒,弯唇淡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治伤更重要。”
陆疏禾拧起秀眉,“男女有别,我还是等它慢慢好吧。”
姜呈脸上的笑容却更盛,“男女的确有别,不过夫妻之间,应该没那么多讲究。”
陆疏禾怔住,“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姜呈的笑容意味深长,“从京城邱侯侯府跑出来的陆疏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