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道:“劳烦您去叫一下四姨太,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问她。”
小厮愁眉苦脸,不太情愿,但碍于窦子云在,又不得不去。
他边走边嘀咕,“我家小姐才不会被分尸,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待小厮走远,窦子云才拧眉看向陆疏禾。
“赵姑娘,你究竟有何证据,证明死者是易明云。”
陆疏禾云淡风轻道:“暂时没有。”
“没有?!”窦子云脸色微变,语气古怪道,“赵姑娘莫不是在耍我?”
陆疏禾余光看了过去,“窦捕头的性子如此急躁,从前是怎么破案的?我会过来,不就是为了找到证据,难不成我是闲着没事做,为了气窦捕头才来的?”
窦子云紧紧抿着唇,脸色憋得青紫。
想骂回去,但又找不到理由。
他哼了一声,背对陆疏禾,不再搭理她。
捕快们看得嘿嘿直笑,“赵姑娘,你别怕,我们支持你!就算死的不是易家大小姐,他们配合我们办案,也是他们的义务!再说了,我们还得帮他们把易家大小姐找出来,你说对不!”
窦子云冷冷的目光投了过来。
面对他时,这帮人可没这么多耐心。
捕快们视而不见,“赵姑娘,我们头儿是有些急躁,还是个暴脾气,恩……缺点挺多,不过有一点你放心,他绝对是不畏强权,一心办案!不然就他这个臭脾气,李郡守能留着他?”
窦子云拳头握紧,咬牙切齿,“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表扬?”
捕快一挥手,道:“头儿不用这么客气!”
窦子云:“……”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挽歌才随小厮一起走出来,脸上带着怒容。
“窦捕头!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方才我已经让你们随意去看,对你们没有任何阻拦!为何又跑过来?你们三番两次的,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挽歌的强势,窦子云不为所动,他脊背挺得板正,一本正经地回答:“若不是易明云失踪,我们也不会三番两次过来,还请四姨太配合。”
挽歌神情扭曲,“你!”
陆疏禾走上前,道:“四姨太,我们过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想请四姨太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我怎么确认?!”挽歌不耐烦道,“不是说都被分尸了吗,我可不想看那东西。”
陆疏禾道:“我想让四姨太看的,是死者的衣物。”
“衣裳?”挽歌冷下脸,不满地看向陆疏禾,“若是衣裳,我就更不认得了,我难道还要去关注易明云有几件衣裳,那日她又穿了什么衣裳?你们不如去找她的丫鬟,我不是!”
陆疏禾浅笑道:“四姨太误会了,我想请四姨太看的,并非易小姐的衣裳。”
挽歌狐疑地看过来。
陆疏禾从袖口取出用手帕包好的布料,递给挽歌,“我想,四姨太说不定认得这布料。”
“我怎么会认识?”挽歌看到陆疏禾笃定的目光,更加犹豫。
她拧着细眉看了手帕好半晌,才认命似的叹口气,随手取过来,“我可跟你说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易明云能不能找回来,和我可没关系!”
挽歌说着,带着怨气将手帕展开。
小厮偏头看去,好奇地瞧着。
待手帕一层一层完全展开,里面的东西便出现在大家眼前。
在凉薄的月光下,挽歌的神情逐渐僵硬,她一动不动盯着手帕里的东西,眸中迅速闪过复杂的情绪,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失声尖叫,“你!你在骗我对吧,这不可能!”
小厮迷茫道:“四姨太,这究竟是什么,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挽歌的手都在发抖。
窦子云亦没瞧出来这是什么,只知道这是方才陆疏禾给他看过的的衣服上的布料。
据说是从尸体上找到的,还能闻到尸体的腐臭味道。
“赵花,”窦子云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四姨太是怎么认出来的?”
陆疏禾道:“尸体上的衣服,自然就是死者穿的衣服,你认为四姨太是怎么认出来的。”
窦子云神色微变,“死者就是易明云?!”
陆疏禾却摇摇头,“这块料子其实是深褐色,上面还有云雷纹,料子质感极佳,我想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衣服。”
窦子云蹙眉道:“深褐色?如果是深褐色,普通姑娘家的衣服颜色一般不会选深褐色,那么……”
挽歌丢掉衣料,掩面痛哭,“老爷!老爷你不会就这么抛下我了吧?!”
窦子云的神色愈发的难堪。
他低声问道:“死者之一是易老爷,你早就猜到了?”
“与这块衣料放在一起的尸块,脂肪层厚,拼凑起来后属于男子,我记得我们方才来易府时,小厮说过,易老爷一直未归家。”
窦子云神色复杂,“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陆疏禾冷淡道:“就窦捕头的脾气,和你多说一句话我都懒得。”
说罢,不再理会窦子云,走向挽歌。
窦子云无奈地跟了过去。
“四姨太,老爷究竟去了哪里,带了多少人,原本要几日才能回来,还请你一一说明白,我们需要确认死者究竟是不是易老爷和易小姐。”
须臾,易府重新点燃火把,整个府邸灯火通明。
挽歌将府中其他人都叫到正房。
正房是接待贵客之地,镂空的雕花窗旁是点点烛光,正对着门的两侧放着两排玫瑰椅,角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两朵建兰花。
易家人陆陆续续走进正房。
听到此消息,易源的大儿子易明忠情绪激动,“是你害死了我爹!你这个黑心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陆疏禾不动声色地看着易明忠。
易明忠是易源的长子,为二姨太所生,二姨太已经去世多年,比易夫人走得还要早。
原本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应当受宠,可身体却不太好。
他跛脚不说,还常年体弱多病,易源早就对他不满。
挽歌眼中含泪,右手抚着胸口,始终呆呆坐着,不理会易明忠的辱骂。
窦子云低声道:“别看易明忠身体不好,却是个习惯穿梭于烟柳之地的公子哥,在外还喜好赌博,输了不少银子,与易源关系僵硬。”
陆疏禾诧异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