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大骇。
这丫头竟认得如此厉害的人物?
百姓们先是茫然,继而兴奋起来,“郡守李道都要敬畏之人,一定厉害,看来这姑娘真有两把刷子!”
高崎也不等别人了,手忙脚乱的将尸块收集起来,朝陆疏禾点头哈腰道:“姑娘,这边请。”
老仵作尬在一旁,无人理会。
验尸房内,老仵作闷声站在一旁,幽怨地看着陆疏禾。
李道看着台子上的尸袋,忐忑道:“世子明鉴,魏州很少发生此类恶性案件,这属实是头一次。”
姜呈声音冷峻,“案件已经发生,最重要的是寻得真相,给百姓一个交代,高郡丞,你说呢?”
高崎深埋着头,不敢吭声。
李道忙说道:“世子说得对,您看此案……”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查出结果汇报给我,若是查不出或者再有敷衍,”姜呈凉凉地看去,“李郡守先掂量掂量,是你的脑袋硬,还是闸刀硬。”
李道心中咯噔一声,却不敢有所表现,“是,下官一定尽力办好。”
说罢,他转身看向陆疏禾,“就请这位姑娘……姑娘如何称呼?”
陆疏禾颔首道:“赵花。”
姜呈看向陆疏禾。
赵花?她倒是能想得出来。
陆疏禾察觉到姜呈的目光,却是面不改色,“李郡守,还要劳烦您给我一套验尸工具。”
陆疏禾没有想到会在路上遇到命案,因此便没有提前打造验尸工具。
赵大山的验尸工具还要留着用的,她自然也不能带走。
老仵作气了好半晌,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讽刺道:“连工具都没有,竟也算是仵作?唬人的吧。”
“胡说什么!”李道呵斥道,“赵花姑娘是世子的人。”
老仵作不知何为世子,也不知何为南林卫,他只知道是高崎和这女子害得他颜面扫尽。
“验尸可是大事,若是验错了,还如何能找到凶手?”老仵作固执道,“我验尸不下一千具,怎么也比她一个毛头丫头强!”
姜呈神色一暗,正欲说什么,就听陆疏禾浅笑着说道:“既然如此,烦请老仵作先将尸块拼起来。”
李道不解地看着陆疏禾。
方才明明是她主动提出想要验尸,如今怎又愿意让老仵作验尸?
莫不是看到尸体的惨状,心中生惧?
想到陆疏禾毕竟年纪还小,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李道不想驳了姜呈的面子,便道:“既然赵姑娘这般说了,你就来试试吧。”
老仵作轻哼一声,撸起袖子,意气风发地走了过去。
李道则对姜呈说道:“世子,这些都是碎尸,场面血腥,世子可要先随我去卷房?”
“不必,”姜呈负手而立,冷淡道,“我也想看看,是何人敢行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老仵作已将布袋子中的尸块全部倒了出来。
六个布袋子,一共有十四块尸块,骨头少,肉多。
绝大多数尸块都已生蛆,白色的蛆虫在肉的表面蠕动,密密麻麻地凑在一起。
老仵作看着这些尸块,得意的笑容渐渐僵住。
李道正与姜呈介绍老仵作,“他是我们这边的老仵作了,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兢兢业业,世子别见怪。”
李道话音刚落下,老仵作忽的跑到一旁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李道:“……”
这是半分面子也不肯给他留。
陆疏禾丝毫不惊讶,她微笑道:“您方才在外查看时,便面露不适,想来是不习惯见分尸的场面。类似的案子我倒是见得多,不如还是我来吧。”
老仵作震惊地看着陆疏禾。
能看出他心中恐惧就算了,竟然还说自己见过很多分尸案?!
这姑娘实在恐怖!
不用李道说,老仵作红着老脸,贴着墙壁跑了。
陆疏禾接过老仵作的仵作箱,淡定地走了过去。
她瞧了眼蛆虫,看向李道,“李郡守,我还需要筷子和碗。”
“啊?姑娘饿了?”李道茫然道,“既是饿了,我可先设宴款待姑娘,这里……实在阴冷。”
李道偷偷看了眼尸块,吃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陆疏禾淡淡一笑,解释道:“李郡守,我是要将蛆虫挑出来,蛆虫可判断死亡时间,有大用处。”
李道吞了吞口水,嘴角抽动,“还要……挑出来?”
“恩,”陆疏禾道,“盛在碗中,与米饭极像,各位还是先避一避,我验过尸后,再去与各位汇报,如何?”
李道无奈道:“可世子方才说要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姜呈打断,“好,我们先走。”
李道:“……”
他今日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离开验尸房,李道将姜呈引入正厅,“世子,我方才已令魏州县令尽快侦破此案,窦捕头年轻有为,此案会交给他。”
姜呈道:“此案在你治下,你照常安排即可。”
说来也巧,李道刚说完没多久,便有下人来报,窦捕头已经赶到郡守府衙。
李道命人将他带进来,不多时,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器宇轩昂,容貌俊朗,腰间配刀。
见到郡守,窦子云不卑不亢地行礼,“李郡守。”
李道问:“闲话不必多说,查得如何了?”
“最近只有一户人家来报过失踪,”窦子云道,“我昨日已去查探过,失踪者是易家大小姐易明云。易明云房中有打斗痕迹,还有少量血迹。”
李道眼前一亮,“太好了,如此便能确定死者身份,对寻找凶手大有益处。”
窦子云却面露难色。
姜呈说道:“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是,”窦子云说道,“若易明云的房间就是失踪现场,凶手是如何避开府中众人离开的?易家老爷是魏州有名的富商,府中小厮众多,能在易府中将大小姐劫走,未惊动一人,难以想象。”
李道蹙起眉头,“原来是易源的女儿。”
姜呈看过来,“易源是?”
“他是商人,早些年辗转在魏州和胡人之间,上了年纪后,在魏州开了几家酒楼,财产丰厚。我记得他的女儿再过一个月就要成亲,实在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