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拧拧眉，不懂苏昱珩为何要让她陪着姜呈。
不过姜呈的伤势看起来的确严重，有一半是为了救陆疏禾，她理应跟着。
陆疏禾点头道：“好，我回去给他换药。”
姜呈扫了一眼陆疏禾，平静道：“我是要回县衙，傅珣被我派出去办事，你若看到他，让他去找我。”
说罢，与陆疏禾一道离开。
姜呈的步伐速度很快，路却是越走越不对劲。
周围人烟渐渐稀少，眼看着就要出城了。
陆疏禾低声问道：“你不回县衙？你要出城？”
“恩，”姜呈道，“你先回去，我办点事，马上就回。”
陆疏禾拧眉看向四周。
这一看，她才发现，姜呈似乎一直跟在一个老者身后。
“你……”陆疏禾仔细盯着老者，惊讶道，“此人的手背明明还年轻，是故意装扮成老者，你要跟踪他？”
姜呈叹口气，略有无奈，“有时候太过聪明不见得是好事。”
陆疏禾已经将事情理顺了。
姜呈并未打算回县衙，他注意到伪装成老者的山匪，打算跟踪他找到他们的老巢。
“这不是一个好办法，”陆疏禾道，“山匪人数本就多，现在还与胡人勾结在一起，你还有伤，若被发现，不是他们的对手。”
姜呈坦然道：“没办法，傅珣几人都被我派出去找人，没法让他们去，眼下是找到他们老巢的好时机，不能放过。”
陆疏禾不太赞同，“但你可能会送命，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
姜呈听后，却是淡淡笑道：“没有天下百姓，就没有我的命，这就是我该做的事情。你先回县衙，不要立刻同苏昱珩说，等过半个时辰，再让他带人过来，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
陆疏禾一时沉默。
待她快跟着姜呈走出城，才低声道：“你早就安排好了吧，不需要我去报信，既然如此，我同你一起去。”
姜呈停下脚步，怔了怔，“你不需要与我一同冒险。”
“如果有危险，我怎么也能帮上一些忙，方才你不出手，我也能解决那个胡人。”陆疏禾丝毫不给姜呈拒绝的机会，“你若不愿意，我现在便大叫，看看那人还能不能逃得掉。”
姜呈的呼吸似乎逐渐凝滞。
他无声地看了陆疏禾片刻，唇忽的一勾，跟了上去。
城门口，官兵已经关闭城门，有不少受惊的百姓聚在城门口，却不被允许出城。
那伪装成老者的山匪就混在人群中。
姜呈站在角落，拧眉看了片刻，从怀中取出玉佩，交给陆疏禾，“你过去，让他们检查过所或者名籍，把所有人都放出去。”
陆疏禾接过玉佩。
这玉佩用的是上好的玉，正中间用楷体刻着一个“姜”字。
陆疏禾怔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朝中有哪位大臣姓姜，且势力足以控制边境的官兵。
姜呈见她犹豫，忍笑道：“我提前在守城的官兵里安排了我的人，他认得玉佩，你去便是。”
陆疏禾这才疑惑地去了。
她这身灰扑扑的衣服倒是帮了她大忙，混在百姓之中，根本没人留意她。
趁着没人在意，陆疏禾找到一守城的官兵，将玉佩亮了出去。
城门很快打开。
陆疏禾回到姜呈身边，看到他胸前的血迹比方才更多。
“你真的不要紧？”陆疏禾工作时，其实不太在意自身的安危，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再不止血，恐怕会危及性命。”
姜呈却突然拉住陆疏禾的手，闪到小路旁的树后。
山匪已经拐进小路，朝山上走去。
“无妨，”姜呈道，“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只要今晚赶回县衙处理，就无碍。”
陆疏禾疑惑道：“你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
“我虽不是大夫，在受伤这方面却是行家。”姜呈淡笑道，“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陆疏禾却更搞不懂了。
从苏昱珩对姜呈的态度来看，他在朝中明明应是位高权重。从年纪来看，他也并非是草根出身，打拼至现在的地位，怎会经常受伤？
姜呈的身份对陆疏禾来说，好像是个她无法理解的大谜团。
山匪大约是刚刚经历了生死时刻，警惕性并不高，一路上都没回过头。
姜呈与陆疏禾，始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确保他即便回头，也看不到他们。
若遇到岔路，再通过两边的痕迹来判断他去了哪一处。
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直到山匪脱去全部伪装，走进深山中用高高的木栅栏围起来的一个大院。
说是大院，实则更像是军营。
不仅守卫森严，还时常有巡逻的小队走出来。
姜呈与陆疏禾躲在粗壮的树后，以他们现在的角度，什么都看不清楚。
姜呈示意陆疏禾随自己去高处。
暮色将至，天边却是一片光明，山中寂静无声。
方才走进大院的山匪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糟了，”陆疏禾压低声音说道，“恐怕是他们怀疑山匪会泄露他们的踪迹，所以灭了口，若是如此，他们一定会出来搜寻。”
姜呈应了一声，左手抓住陆疏禾的手腕，“位置我记住了，先走，你跟紧我，不要离开。”
说罢，姜呈率先从高处退下，站稳后又扭头看向陆疏禾。
陆疏禾的体能着实一般。
从前的她还能说是时常训练，能与犯人简单的斗一斗，可这具身体实在虚弱。
光是眼下这不过两米的高度，就已经让她犯了难。
姜呈朝她伸出手，“跳。”
陆疏禾原本还在担心会不会扭到脚，更不方便逃走，听到姜呈这么一句，竟鬼使神差地直接跳了下去。
幸而姜呈位置正好，陆疏禾扑进姜呈的怀里。
“走，别出声。”
二人刚离开，不起眼的大院便走出一队队人马。
每一队人都是山匪模样的打扮，可走起路来却是昂首挺胸，无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他们步伐稳、速度快，鱼贯而出。
陆疏禾与姜呈没走几步，便听到不远处被惊起的鸟儿的叫声。
一声声犀利的喊声，有如死亡之音。
他们身后，则传来雄浑有力的男声，“若是有人跟来，咱们都得完蛋，一定要搜仔细了，确保大营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