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道:“所以我根本没想过,他们四人的共同点,就在于都经常去山中打猎。”
“打猎不正常吗?至于丢了性命?”
“打猎当然正常,但今日姜公子得到消息去寻人,就恰好碰到清河乡人,说明这些人平日的生活范围,和清河乡极为接近。你说那四人,会不会也碰见过什么人?”
苏昱珩瞳孔渐渐放大,他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道:“你是说,他们瞧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才被杀人灭口?”
“这些人训练有素,心中恐有不轨,又常年在山中,自然是见不得人的。若他们担心王江河几人将此事吐露出去,就不得不去灭口了。”
苏昱珩犹豫道:“可事情是刘神婆做的,没有刘神婆,林博通也不会乖乖让林岩去杀人。”
“这中间还有许良,”姜呈道,“许良承认,他一直偷偷往山中运送食物、衣物甚至武器。为首之人会将所需之物写在纸上,前两个月,许良接到消息,为首之人让他杀了王江河四人,他便去找了刘神婆。”
苏昱珩听得心惊肉跳,“许良是在豢养私兵?究竟想做什么?!”
“恐怕不是许良,”陆疏禾道,“按照姜公子的描述,许良和为首之人,甚至不算熟悉。”
姜呈点头,“许良的意思是,他只是按照命令行事。”
苏昱珩急忙追问:“谁的命令?究竟是谁竟敢有谋反之心?”
姜呈道:“他倒是说了一个名字。”
“谁?”
“户部尚书,叶岱山。”
“他?”苏昱珩不解道,“他竟有这般大的心思?他与许良又是如何认识的,常山县离京城路途遥远,许良去过京城?”
陆疏禾忽然站起来。
“苏公子,姜公子,为了我的性命着想,就不听你们二人的对话了。我想先回清河乡一趟,赵叔和赵婶应该还在等着我。”
陆疏禾知道叶岱山,为人圆滑,左右逢源。
现在知道太多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恐怕没有好处。
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破获命案,可不代表她也能接受被人暗算。
“哦,好,”苏昱珩道,“我找人送你回去。”
陆疏禾颔首告退。
等陆疏禾离开,苏昱珩才道:“姜呈,你与我说句实话,你当初是不是就是为了叶岱山才来常山县?”
“我手下的人,是寻到了些许良与叶岱山的通信,不过内容都无关痛痒。”姜呈思付道,“在河里捞到尸体,只是偶然,你不是在么。”
苏昱珩沉声道:“恐怕有关键消息的信早就被叶岱山销毁,这姓叶的真是胆大包天,竟意图谋逆。”
姜呈不语。
片刻后,苏昱珩忽然又想起什么,道:“不过我翻看了常山县近来的公文,这里的百姓似乎时常受到山匪惊扰。光这几日,就有七八人赶来报官,许良治理山匪不力,匪患猖獗,你遇到的人,会不会只是普通山匪?”
姜呈眸色一沉,“你是说,这几人报案的人数大大增加了?”
苏昱珩点头道:“洪灾刚过,他们或许是撑不住了,想多劫些财物来。”
姜呈迅速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口,迅速穿好衣裳,“城中有多少兵力?”
“常山县虽贫瘠,但毕竟在边界,为防胡人,兵力比普通县城要多些,共有一千人左右。”苏昱珩不明所以,“为何问这些?”
“派人看守好城门,”姜呈目光冷冽,“常山县恐要生变。”
陆疏禾跟随衙差离开县衙。
衙差本想替陆疏禾雇一辆马车,陆疏禾委婉拒绝。
她打算先去街上买一些米面肉,一起带回清河乡。
清河乡没什么好东西,虽说她给了赵大山银子,可估摸着他们也不舍得花,还是会存起来。
洪灾过后,常山县的街头一日比一日热闹。
除了做生意的小贩,甚至还有在街头卖艺的,一个后空翻引来阵阵叫好声。
再看街边,热腾腾的馒头、刚出炉的大包子,还有从热水里滚过一遭的鲜面条,烟火气息浓厚。
陆疏禾买了个肉包子填饱肚子,没走几步,又看到一家成衣铺子。
她一直穿着赵程氏的旧衣,看到铺子里五颜六色的丝绸、纱裙,微微一怔。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原主也曾穿过类似的衣裳。
陆疏禾正在愣神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吵闹声。
“天杀的,你们两个狗男女,搞到一起就算了,你竟然还狠心把我相公杀了?我都没去官府告你们通奸,你竟还杀人!”
陆疏禾神色一凛,加快脚步走过去。
百姓们围起来的是一个烧饼铺。
铺子后面是一个低矮的房子,卖烧饼的老李家就住在这里。
眼下烧饼铺没开张,反倒是长桌上放着一具尸体,用白布盖着。
一个年近四十的女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一手抓着一虽然上了年纪、却仍风韵犹存的女子。
“李婶子,你就别拉着人家素英不放了,”有人说道,“分明是老李总去缠着素英嘛。”
“你知道什么!”李婶子凶巴巴道,“我可亲眼见过这女人和我相公苟且!”
秦素英一听,花容失色,她拼命挣脱道:“李婶子,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与李大哥有过苟且之事?”
“别想狡辩!”李婶子怒骂道,“你们二人天天混在一起,真当我不知道?你说说,到底为何害死我相公!”
陆疏禾见状,走上前道:“这位婶子,你家相公究竟是怎么走的?为何不报官?”
李婶子瞪了过来,“报官?报什么官,昨日我亲眼见她进了我家,凶手就是她,还报什么官!”
秦素英急得快要哭出来似的,“昨日我是去过你家,但只是有点儿事要和李大哥商量。”
“看看,她承认了!”李婶子激动地站起来吆喝着,“她可承认了啊,昨日就她去过我家!我回去后就瞧见我相公的尸体了,不是她还能是谁?!”
听李婶子这么一说,围过来的百姓叹气道:“素英啊,你这豆腐卖得好好的,何苦跟姓李的纠缠在一起?就算纠缠了,也不至于杀人嘛,有话好好说啊。”
“可不是,咱们做街坊这么多年,不至于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