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问：“鸩毒呢？”
“也是刘神婆告诉能在哪里买，我才去的！”毛大头抬起头，道，“刘神婆可比我过分，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去杀人？！”
陆疏禾道：“她让你杀，你便答应？笑话。”
“我、我还不是为了咱清河乡嘛。”毛大头越说声音越低。
苏昱珩看了陆疏禾一眼，陆疏禾点点头。
苏昱珩厉声道：“事到如今，还想隐瞒？！”
“没有，没有，”毛大头垂着他的大头，噘着嘴不开心道，“这不是家里的房子还没修好，没钱么，刘神婆说了，事成的话，她给我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对清河乡的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一家人一年的花销才有多少？
可十两银子和一条人命相比，又何其微小。
“区区十两银子，你竟然就要了一个人的性命。”苏昱珩摇摇头，“实在是让人心寒。”
毛大头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于子骥为毛大头所杀，此事已尘埃落定。
林博通痛心道：“你竟然为了银子，杀了这么多人，刘神婆真是湖涂，怎能想到这么一出？！”
“不是不是，”毛大头慌忙摆手，“林老先生，就算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杀这么多人呀，我只是杀了于子骥而已！”
林博通怒道：“还在狡辩？！你的意思是，咱们清河乡还有其他凶手？！是我管理不严？！”
毛大头怯懦地看着林博通，不敢吭声。
姜呈将林家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转身离去。
陆疏禾见状，跟了上去，“你要去哪里？”
姜呈道：“或许和你想去的是一个地方。”
陆疏禾微微一笑。
苏昱珩还叉腰头疼着，不知该不该信毛大头的话，他一回头才发现，那两人已经快跑远了。
“真是怪了，”苏昱珩嘟囔道，“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他明明记得，就在昨日，姜呈还对陆疏禾喊打喊杀。
就他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氛围就不一样了。
看来他不该一个人离开，失了一场好戏看。
失策。
苏昱珩转身追了上去，“你们要去哪儿？”
陆疏禾道：“去见见刘神婆。”
“巧了，”苏昱珩说，“我也要去见她，她实在可恶，竟然买凶杀人。不过我看毛大头不像是在说假话，另外四人究竟是谁杀的？”
陆疏禾沉默不语。
“你们去见刘神婆，难道不是为了查明她想杀于子骥的动机？”
陆疏禾想了想，道：“我总觉得方才毛大头有一句话说得怪怪的。”
“哪句话？”
“你还记得他说刘神婆让他杀害于子骥的理由吗？”
苏昱珩努力回忆片刻，道：“于子骥惹怒了河神，为了让河水不再泛滥？河水泛滥，是因暴雨连下了两个月，杀一个人就能让河水平息？这是无稽之谈。”
陆疏禾拧着眉，没回答。
“你们该不会是信了吧？”苏昱珩不可置信道，“喂，这可不行！你们的脑子不是比我聪明吗？”
“不信，”陆疏禾道，“我只是在思索罢了。”
苏昱珩纳闷地看着她。
他想不通陆疏禾还在思索什么。
刘神婆指使毛大头杀害于子骥，杀害另外四人的凶手暂时还没找到，这不已经是十分明朗的事情？
苏昱珩又看向姜呈，“你又在思索什么？”
“士兵，”姜呈口中冷不丁蹦出来一个词，“另外四人，可有当兵的？”
苏昱珩：“？，为什么这么问？”
陆疏禾道：“我早已看过，没有，他们都只是普通的清河乡村民。”
苏昱珩：“？？，你猜到他要问这个？”
“既然如此，此案与我干系不大，”姜呈一顿，看了眼一头雾水的苏昱珩，勉强道，“算了，还是查完再说。”
苏昱珩：“……”
虽然他不太明白，但他隐约觉得自己灵活的小头脑又一次被鄙视了。
苏昱珩十分伤心。
刘神婆在清河乡的地位虽高，但她的屋子却是乡里最破的。
外面的篱笆东倒西歪，院内杂草丛生。
屋子还是茅草屋，受不住什么风雨，前些日子下大暴雨时，乡里其他人隔三差五就要来瞧瞧刘神婆。
看看她有没有被风吹倒。
刘神婆总是替人家做法事，家底不算差。
但依照她的意思，成仙之人，不会在意周围的环境。
尤其是这破烂的屋子，更能让她感受到神明的存在。
她还经常将手头的银子散给乡中穷苦之人。
威望就是这么日复一日积累起来的。
陆疏禾三人来到刘神婆茅草屋前，大门处照样站了两个官差。
听过陆疏禾对刘神婆的描述，苏昱珩不太相信。
“昨日她想杀你时，分明是凶神恶煞的。”
“我也奇怪，最开始也是她说要将我投河，但她既然已经杀了于子骥，为何又要杀我？”陆疏禾道，“不过如果没有我多事，现在于子骥大约还会被认为是意外死亡，想来她是厌恶我吧。”
苏昱珩道：“哼，装好人。”
他朝官差招招手，问：“刘神婆可在里面？”
官差点头，“一直没出来。”
“我们进去看看，”苏昱珩想起毛大头的证词，微微一笑，“若刘神婆认了，于子骥的死就可以结案了。”
他爹总说办案有多难，现在看来，容易得很嘛。
说罢，苏昱珩先一步朝茅草屋内走去。
清风吹风，周围的树枝相互碰撞，沙沙作响。
阳光趁机穿透而来，温煦的光线照在茅草屋上，仿若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
陆疏禾走进院中，踩着软绵绵的青草，心脏忽然猛地跳了两下。
刘神婆在村内，口碑一向极好。
不仅是因为传言她能通神灵，更因为她不在意金钱。
可她却雇凶杀人，还试图溺死自己。
还有这风中的味道……
不对劲，很不对劲。
陆疏禾正欲阻拦苏昱珩，苏昱珩的腿脚却是很快。
他一步踏进茅草屋，接着便发出一声惊悚的尖叫。
苏昱珩夺门而出，冲到姜呈面前，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