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述王攻取了撒玛利亚,将以色列人掳到亚述。”
——《圣经·列王记》
公元前932年,以色列古王国一分为二:耶罗波安统治北方十个支派,被称为以色列或北国,罗波安继续做王的半壁江山被称为犹大或者南国。雅各的子孙们就此踏上了不同的历史航程。
话分两头,我们还是先来看看以色列的历史命运吧。
除北国外,以色列也被称为以法莲王国或撒玛利亚王国。为了与犹大国对应,本人认为以法莲王国或者撒玛利亚王国更恰当一些,这样也不至于引起与今天的以色列国混淆。
北国拥有广袤的平原牧场和富庶的农耕区,加之又占据东西方通商要津,因而拥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但这些有利的自然条件,日后反而成为影响以色列国势走向的不利因素:这块地盘几乎无险可守,且由于地处要冲,注定要成为各方大佬的必争之地,这也就导致北国二百多年间几无宁日,小小的王国居然经历了分属九个不同支脉的十九个国王统治,而每一次“改朝易代”,都是腥风血雨,有的国王在位还没“满月”,有的甚至仅数日就喋血王宫!
烫手的江山
耶罗波安如愿以偿地从一个小工头摇身一变成为了北方十支派的首领。以色列王国的历史舞台,也就在这位开国君主的统治下拉开了序帷。
以色列的首都起初设在以法莲地的示剑(北国也因此被称为以法莲王国)。但刚刚坐上王位不久,耶罗波安就觉得示剑距离耶路撒冷有些过近,心里不怎么踏实,于是就在约旦河东的雅博河渡口上新建了一座城市作为陪都。但即使这样,耶罗波安还是睡不好觉,琢磨再三,他又命人在示剑以北修筑了得撒城作为第三个都城,由此也就打造了以色列一国三都的格局。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了狡兔三窟。也许,耶罗波安从坐上王位的第一天起,就预感到了自己的江山将会风雨飘摇吧。
耶罗波安占据了迦南地最肥沃的土地,拥有所罗门王国大多数的人口和资源,但有一样东西他却没有:圣殿。尽管希伯伦、示剑等地也算作圣城、圣地,但在百姓的眼里,这些地方都不能与拥有圣殿和圣约柜的耶路撒冷相提并论。所以,虽然新的王国建立了,但北国的百姓仍然不辞辛劳地长途跋涉,前往耶路撒冷朝拜、觐见。
面对每年都要到南国朝圣的百姓,耶罗波安感到了不安。把圣殿搬过来?不现实。抢吧?实力不够。直接禁止百姓去南方圣殿?那很可能会导致视宗教信仰重于生命的百姓把自己还没有建好的王宫拆掉!
怎么办?
苦思冥想之后,耶罗波安想出了解决的办法:给自己的臣民再找一个上帝。我们知道,以色列人在埃及生活过几百年,受埃及宗教影响甚重。出埃及的时候,他们就曾多次祭拜埃及的神,亚伦还曾带领百姓铸造过一个金牛犊。耶罗波安在埃及流亡过多年,也深受埃及宗教文化的影响。所以,耶罗波安打算将埃及的神请过来,替代上帝在以色列人心中的地位。
耶罗波安命令在以色列南部边境的伯特利和北部边陲的但,分别铸立了金牛犊的造像,供南北各地的百姓祭拜。另外,他还通过“宣传机构”(宗教团体)给百姓洗脑:敬拜金牛犊与敬拜上帝一样,都可以保佑你们生活富足、平安。
除了大张旗鼓地建造庙宇外,耶罗波安还打破只有利未人才能做祭司的传统,自任大祭司,普通百姓也都可以“竞聘上岗”做祭司,而这点对于正统的犹太教而言,可谓大逆不道。耶罗波安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笼络百姓,另外也是迫不得已。我们知道,祭司一直以来都是由利未人担当,对于那些世代担任祭司、秉承正统观念的利未人来说,接受耶罗波安的任命,无异于背叛自己祖先的信仰。因此,耶罗波安在以色列根本就找不到足够的“正牌执业”祭司。所以,待他建好一个又一个庙宇后,就只能从普通百姓中选择一些人,来担当与神沟通的角色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阵子折腾,耶罗波安付出的努力很快就收到了成效。实际上,北国的百姓也不愿长期跋山涉水地前往南国朝圣,而且每次朝圣还要看南国人的脸色。所以,以色列百姓很愉快地就接受了耶罗波安为他们打造的金牛犊,而将上帝弃置一旁。
耶罗波安的目的达到了,百姓渐渐安心了,但耶罗波安逃不脱《圣经》里的一个规律:谁与上帝作对,上帝就给谁好看。由于耶罗波安没有敬重真正的上帝,而是为以色列人找了个赝品,所以上帝又生气了。结果,耶罗波安的一个儿子不幸夭折。
上帝生气的后果,我们在前面已经多次领教过了,相信这种惩罚还只是开始。
耶罗波安统治期间,不仅失去了南部的伯特利,还丢失了一些从所罗门王朝继承下来的土地。北边的大马色也摆脱了以色列人的统治,建立了亚兰国,也就是今天的叙利亚,而且日益强大起来,构成了对以色列最直接的威胁;西南边的非利士人又重新夺回了所罗门时代已经占有的基比顿;在东部,曾被制服的摩押人也再次起兵独立。
除丢失土地外,耶罗波安领导的国家至少还遭受过一次严重的外敌入侵,这次灾祸来自埃及王示撒。
耶罗波安逃避所罗门追杀时,示撒曾“慷慨”地接纳了他,并为他提供了避难之所。然而,耶罗波安称王后,就不再愿意听从埃及人的指手画脚。于是,示撒就带领埃及大军,再加上跟随埃及的一帮小喽啰如古实人等,前来教训这个“忘恩负义”的耶罗波安。埃及人一路杀来,横扫耶罗波安的北国全境,给无任何还击能力的以色列造成了严重破坏。就在得胜回朝的途中,埃及王还在南部的犹大发了一笔横财,将圣殿里积攒多年的财宝席卷一空。这也是圣殿第一次遭受异邦的劫掠。
从一介平民走上帝王宝座的耶罗波安并没有比他的对手,也就是南国的罗波安长寿太久,在罗波安去世大约三年以后(公元前910年),耶罗波安也撒手人寰,两个对手到上帝那里继续切磋去了。
耶罗波安死后,北国的王位由他的儿子拿答继承。从拿答即位后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欲有所作为的有志青年。为了征服非利士人,重新夺回从老爸手里丢失的地盘,拿答登基不久就“御驾亲征”,率领重兵直捣非利士人的城池基比顿。然而,非利士人根本不给御驾亲征的国王面子,以色列军队遭遇到了基比顿人的拼死抵抗,攻城严重受阻,居然持续打了一年多都没有攻破城池。这实际上并不奇怪,非利士人本来就是在与以色列人多年的战斗中成长起来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这种旷日持久的战争,一般都会带来极大的隐患,尤其对于一个新登基还没有将王位坐热的年轻国王。战争的消耗与日俱增,前方将士开始出现厌战情绪,后方百姓也怨声载道,朝臣中的不满情绪渐渐蔓延开来。
首先,我很佩服这个有志青年拿答,他居然能够舍弃华丽舒适的皇宫和美丽可人的佳丽,而在登基不久就与自己的将士们一起浴血疆场,而且达一年之久!但是,江山不是光靠一腔热血就可以坐好的,煽情和作秀不仅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还可能坏事:这么长时间地让王位闲着,不怕别人惦记吗?
果然,有人开始跃跃欲试了,他就是拿答手下的将军巴沙。
国王轮流坐
巴沙出身寒微,一路从小兵杀到将军,现在他的目标是做王!在兵愤民怨中,巴沙“顺应民意”,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兵变夺权,将目瞪口呆的热血青年拿答刺死,弑君篡位。杀死了拿答后,巴沙又带兵杀回皇城,将整个皇族几乎斩杀殆尽。《旧约》里说,这是耶罗波安造的孽,报应在他的子孙身上!就这样,仅仅两年,拿答就把耶罗波安辛苦拼下的家业葬送了。
从此之后,北国以色列的国王就没有安稳的日子了,他们即使在王宫睡觉,也不得不时刻提防黑暗中一双双贪婪的眼睛。
巴沙统治了以色列二十四年(约公元前 909~前886年在位)。他在位期间,正是南方的犹大国王亚撒在位时期(关于南方的故事,后一章会详细讲述)。为了压制以色列,亚撒不惜重金,收买并怂恿以色列北面的亚兰王便哈达一世,从北面袭击巴沙北方的城邑。结果,见财忘义的便哈达打破了自己与以色列多年和平共处的格局,转而从北面攻击以色列。
从此,北国以色列不得不面临两线作战的尴尬,而南国犹大顿感压力骤减。这种作战模式,也成为了相当一段时期内,南方犹大国对抗北国以色列的一种国策,而且屡试屡爽。也许,南方的犹大人很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但殊不知,这对于整个以色列民族而言,却是一个悲剧的开始。作为从一个版图本来就不大的王国中分离出来的两个小国,只有彼此相依为命、共抗外侮,才能依存共生,引狼入室的结果只会自毁长城,加速双方的灭亡。
就这样,巴沙好像陕西名吃“肉夹馍”里的那块肉,被两大高手夹着,首尾难顾。疲于应付的他在忙忙碌碌中,结束了自己二十四年的统治,一命呜呼。
在外患不断的困难时局下,巴沙的儿子以拉接过了王权。
君王职位不好干,不仅在于“劳动”强度大,还在于风险系数高。以拉继位后,惊人相似的一幕出现了。与拿答一样,同样是热血青年的以拉继位之后,也开始对外扩张,他选择的首要攻击目标还是那个非利士人的城市基比顿!估计他是准备要用一场胜利,来显示一下自己比前任国王更牛吧。不过,以拉吸取了拿答的教训,他并没有御驾亲征前线,只是在后宫佳丽的簇拥下坐镇王宫,指挥大军攻打基比顿。
但这样就安全了吗?围攻基比顿的战争依然很不顺利,成千上万的军队驻扎在这座非利士人的城池之下,却迟迟拿不下来。于是,国内百姓为战争负担的税费越来越重,民生日渐凋敝……历史是不是开始重演了?
带兵攻城的是以拉的元帅暗利,他拥有北国“一半战车”。另一半战车,在另一个将军心利手里。心利当时坐镇国内,正统领大军“保护”着国王以拉。这天,几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心利突然向王室发难,将还在举杯畅饮的以拉杀死在了半醉半醒之中。此时,以拉做王还不到两年。随后,心利又剿灭了巴沙全族(一报还一报,就如同巴沙曾经用同样的手段对待耶罗波安家族一样)。不仅如此,杀红了眼的心利还大开杀戒,对巴沙的朋友和追随者大肆杀戮,整个都城都陷入血风腥雨之中。在血洗宫廷、镇压异己之后,心利迫不及待地自封为王了!
正在围攻基比顿的将士获知心利篡位的消息后,感到极大的震惊,而紧接着从宫廷传来的血腥屠杀,更激怒了这些曾经跟随巴沙浴血奋战多年的手下。于是,在基比顿城下,军兵们将元帅暗利“黄袍加身”,宣布起兵。“被迫”做王的暗利随后率领军队撤离战场,北上征讨心利。
暗利的军队很快就攻破了由那些本来就无心为心利卖命的士兵把守的都城。大势已去的心利走投无路,最终在王宫自焚了事。只做了七天帝王的心利“过把瘾就死”,不仅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小命,而且还搭进了全族人的性命,创造了以色列国王中执政时间最短的纪录,还不如我国做了三十天皇帝的明光宗朱常洛。当然,他倒没有经受朱常洛苦等三十多年的煎熬。
暗利王朝开张
手握重兵的暗利顺应民意剿灭了心利,又花费了几年的时间肃清了国内的割据势力,兵荒马乱的北国,终于迎来了一段相对安定的时光。
暗利建立了一个世袭三代、历经四王的统治王室,是一位有所作为的英明统治者,尽管《圣经》称北方的国王都是邪恶之王(因为北方的王都没有好好地供奉上帝),但客观地说,暗利应该是北方诸王中最能干的君王之一。
暗利稳定国内局势后,开始着手重振日渐倾颓的国势。他首先新建了北国的都城。暗利之前,以色列各君主都秉承耶罗波安时期一国三都的政治格局,国王常常需要在三个国都之间周旋。这也给国家的稳定埋下隐患。暗利决定终结这种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三十年的格局。他在巡视了北方各地之后,最终在示剑西北十公里的地方,向一个叫撒玛的人买了一座荒山,准备在此依山建都。
你是不是很奇怪,国王还要买地?其实从这件事,也让人反思一个问题:一个国家的土地到底应该是谁的?
从历史发展看,肯定是先有土地和生活在土地上的百姓。正是在百姓的开垦、呵护和劳作之下,土地才一天天具有了存在的价值。后来出现了统治者,比如祭司、贵族、国王等,他们最初身无长物,比如以色列人的第一个国王扫罗,刚开始是没有属于王室私有土地的,他所有的只是从祖辈那里继承或购买的自耕地,所以扫罗最初只能住在自家,而不是王宫。
慢慢地,国王成了气候,但除了百姓给他修建的王宫之外,他仍不能随便占有百姓的土地(后面我们将会看到因为国王强占百姓的土地而引发的命案),也就是说,土地还是百姓自己的。直到今天,西方多数国家还是传承这种理念:国家的土地属于私人,包括土地在内的私人财产不可侵犯。以美国为例。美国在1776年首次制定宪法时,就把土地的私人所有权放在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并且绝不允许美国联邦政府干预私人的土地所有权。
暗利买来的山叫撒玛利亚山。由于这座山当时属于荒山野岭,再说那时也不像今天这样人满为患,地皮没有这么值钱,暗利只花了一两多的银子就买下了这座山。就是在这座不高的小山上,暗利新建了北国的新都城,并命名这座都城为撒玛利亚。
北国以色列从此进入了撒玛利亚时代,北国也由此被称为撒玛利亚。北国以色列各支派的人也因此而被正统的以色列人称之为撒玛利亚人。相对应的,南国犹大的以色列人则被称为犹大人。
稳固国内的形势后,暗利又收拾了周边的几个小国,比如东方的摩押。除了武力征服外,暗利还善于利用外交手段来巩固与周边各国的关系,比如他力促儿子亚哈迎娶了腓尼基公主耶洗别。我们前面讲过,腓尼基人都是经商高手。以色列与腓尼基人联姻,当然不仅仅是生意场上的一桩买卖,而是建立一种“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需要:以色列需要从黎巴嫩获得香柏木、金银宝石,并使用腓尼基的港口进口所需商品;而腓尼基除了可以经由以色列实现与南方各国的贸易外,更可从以色列获得粮食和橄榄油等生活必需品。除此以外,在对抗北方日益强大的亚兰人和两河流域虎视眈眈的亚述人方面,两国还可相互协助,提高与强国的抗衡能力。
以色列与腓尼基的联盟,以及随之而来的婚姻,从战略角度来讲应该都是明智之举。然而,世事难料,当暗利为儿子亚哈选取儿媳耶洗别的时候,没有想到却给自己的家族引来了一个掘墓人!
暗利在位十二年,公元前874年亚哈继位。
搞笑的亚兰王
亚哈属于“妻管炎”型丈夫,或者按照时尚一点的说法属于“很爱很爱”自己女人的“好男人”。他处处顺应从西顿娶来的公主耶洗别,任由爱妻大规模、成系统地将腓尼基的宗教作为“嫁妆”引入以色列。耶洗别引入自己祖国的宗教还可以理解,毕竟远在他乡,思乡心切,寻求些寄托未尝不可。但她要做的不仅仅是引入娘家的宗教,还要排斥其他信仰,尤其是以色列人对上帝的敬拜。
也不知耶洗别通过枕头风给亚哈灌输了一些什么样的绵绵细语,亚哈居然帮助他的这个“亲爱的”大规模屠杀以色列的先知,压制以色列人对上帝的敬拜。许多先知为此惨遭毒手,逃过劫难的先知都被迫躲了起来,其中就有以色列人历史上著名的先知以利亚。
以利亚先知是犹太人历史上多个著名先知之一,他扬善惩恶、扶贫济弱,被认为是弥赛亚的先驱。数百年之后,《圣经》新约中所描述的耶稣的许多所作所为都与以利亚非常相像。
就在亚哈陪着他的野蛮女友将国内搞得乌烟瘴气的时候,北边亚兰王便哈达二世率领几个附属国的联军杀到了边境线上!
不可一世的便哈达二世首先派出使者,向亚哈递交了国书,宣称要财色兼收:“你的金银和妻子、女儿中最美的都要归我。”面对大兵压境,亚哈表现得很“温顺”,他谦卑地表示接受亚兰王的要求,“愿意”把自己最美的女人和女儿交出。但是亚兰王得寸进尺,仍然不依不饶:他不仅要国王的女人和财宝,还要他的臣仆的女人和财宝!
这就有点儿欺人太甚了,即便亚哈愿意把自己的女人交出去,他的大臣也不会都愿意像他那样“慷慨”呀!无奈,亚哈只能拒绝亚兰人的无理要求。恶搞的亚兰王威胁道:“我的战士们把头盔摘下来盛土,你们撒玛利亚全城的土都不够装的!”亚哈也怯生生地回应道:“还没戴上头盔打仗,对摘下头盔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没什么好斗嘴的了,战场上见吧。便哈达的军队开始攻城。但在同仇敌忾的以色列人和坚固的城墙面前,亚兰人的进攻收效不大,屡次进攻都没能成功,他们只好在城墙下安营扎寨。不过,便哈达二世对自己的大军充满信心,他认定撒玛利亚的城墙指日可破,所以面对困局并不着急,依然夜夜歌舞升平。
这天,便哈达二世与附属国的国王正在营帐里开怀畅饮,突然撒玛利亚的城门打开了,以色列士兵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冲着亚兰军队就扑将上来。毫无准备的联军士兵顿时乱作一团,四散逃命。便哈达及跟随他的那些小国国王,也都扔下酒杯,纷纷跳上战马,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王宫。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便哈达损兵折将,在各国小兄弟面前大丢脸面,当然不死心。他决心在哪里丢的面子还要再在哪里找回来。
经过一年多的养精蓄锐,便哈达卷土重来。作战的过程就不讲了,因为没有什么新意,结果仍然是亚兰人惨败,阵亡将士多达十万人!亚兰王从战场上侥幸逃脱,退守到一座无名小城,但一直恶搞的亚兰王这次搞到自己头上,他刚刚躲进这座小城,小城的城墙居然不可思议地突然倒塌了!倒霉的亚兰王笑不出来了,也没工夫去惦记亚哈的女人了,只是寻思怎么才能保住小命。面对窘境,亚兰王发挥了他搞笑的特长。他带领大臣们捣鼓起来:腰里缠上麻布,脖子上套根绳索,然后列队出发,凄凄惶惶来到了亚哈面前,乞求对方饶恕这群“可怜的人”。
亚哈看来很欣赏亚兰王的“表演”天分,他不但给对方松了绑,还对他以国君之礼相待。侥幸不死的亚兰王便哈达十分感动,当即表示:将立即退还亚兰人占有的北国以色列领土基列拉末,并愿意从此与以色列和平共处。亚哈很满意亚兰王的表现,款待之后就将他放回了亚兰。
其实,亚哈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形势所迫,因为来自北方的亚述战车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亚哈知道,如果此时杀死亚兰王,亚述人肯定会趁机出兵,占领权力出现真空的亚兰,进而直接威逼以色列,等待以色列的将会是与亚兰一样的厄运。唇齿相依的以色列人和亚兰人只有精诚团结才能渡过难关。
正如亚哈所料,亚述战车的轮子很快就碾压过来了。公元前853年前后,萨尔玛纳赛尔三世统率亚述大军南下叙利亚,兵锋直指大马士革以及巴勒斯坦。危急时刻,以色列人和亚兰人组成联军,在叙利亚境内的奥伦梯河畔以北一个叫夸夸(也翻译为卡尔卡)的地方,与亚述人展开了决战,史称“夸夸大战”。这次大战大概也是以色列古代史上被载入世界著名战役内不多的一次。据记载,此战亚哈投入战车二千辆、步兵一万,便哈达投入战车一千二百辆、骑步兵二万,连同其他参战的小国在内,联军数目超过五万人以上。由于两个邻居的同心协力,联军战胜了亚述这个强大的敌手。大战过后,奥伦梯河都因被尸体堵塞而断流。
以色列人和亚兰人在付出惨烈代价之后,暂时阻挡了亚述战车的车轮。不过,外患刚刚解除,两国就在争执不下的基列拉末重开战火。而且,这次还是北国以色列与南国犹大第一次联合跟亚兰人作战。
戈兰高地的争夺
北国和南国从分裂之日起,就不停地厮杀,但自暗利统治起,南北两国关系出现了缓和,尤其面对侵占了祖先产业的亚兰人,双方更是同仇敌忾,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另外,此次两王同赴战场,还因为以色列王与犹大王刚刚成了亲家:北国的公主亚他利雅嫁给了南国国王约沙法的儿子约兰。
出征之前,亚哈表现得“低调谦虚”,他主动让犹大王约沙法穿戴上国王的冠冕甲胄,而自己仅身披士兵盔甲,跟在犹大王的后边。其实,与亚兰人多次交战的亚哈深知对方的厉害,他如此举动只不过是怕被亚兰人盯上罢了。
战场在基列的拉末城下展开。
基列拉末位于今天叙利亚和以色列一直争执不下的戈兰高地地区。历史有时惊人的相似,将近三千年后的今天,亚兰人和以色列人的后裔,还在为这块不大的高地而打得头破血流,至今仍没有停手的意思,不知他们还要把祖先曾经演绎过的故事延续多少年。
两线作战的亚兰人此战表现得可圈可点,他们大败南北两国的联军,小心再小心的亚哈还是被一支流矢射中,而且这支箭不偏不倚,恰好从亚哈穿戴的盔甲缝里射进了他的身体内(工艺不到家,害死人哪)。倒霉的亚哈在回军的路上就因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真是 “越怕啥越有啥”。
实际上,早在战前,先知以利亚就已经对亚哈预言过他的悲惨结局。
原来,在亚哈的王宫旁有一片葡萄园,园子的主人叫拿伯。亚哈看上了拿伯的葡萄园,就派人找到拿伯谈判:自己愿意出高价,买下这片葡萄园,或者也可再选一块你喜欢的地来置换,地段随便你选!
从亚哈的态度来看,还真是够意思啦,贵为国王,为了一个小葡萄园还能够诚心诚意地与百姓耐心协商。但拿伯还就是不给国王这个面子,一口回绝,哪怕给他王宫的菜园子,他也不换。
这恐怕是历史上记载的最早的钉子户了。这个钉子户让亚哈很郁闷,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老婆耶洗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二话没说,就派人找了两个无赖,把不开窍的拿伯用乱石砸死了,血在野外被野狗舔食。而拿伯的园子自然被耶洗别霸占了过来,送给了自己的丈夫。
先知以利亚听说这件事后,愤怒地来到葡萄园里,找到了正在园子里欣赏葡萄树的亚哈,转告了上帝的不满:狗在什么地方舔拿伯的血,也必在什么地方舔你的血。
上帝说出的话一般都会兑现的,亚哈也没能例外。亚哈死后,士兵们把他的尸体用车子拉回了撒玛利亚的王宫埋葬。然后,他们就在城外葡萄园不远的一个池塘边,清洗沾满亚哈血迹的车子。而就在清洗的过程中,有野狗跑来舔食车子上流下的血……
亚哈死了,他的儿子亚哈谢继位。亚哈谢在位两年,没有什么作为,但死得却很特别。《圣经》记载,有一天,亚哈谢不知怎么就从自家楼上掉了下来,这个跟头摔得不轻,不久就一命呜呼。由于亚哈谢没有留下子嗣,他的兄弟约兰于公元前852年接替了王位。
约兰在位十二年,他属于暗利家族里比较有作为的王。他在位期间,平定了摩押人的反叛,还继续了老爸未竟的事业,多次与亚兰王交手。约兰与便哈达二世交手细节就不提了,因为除了两败俱伤、百姓涂炭外没有新意。咱们还是换个新人上场吧,不过此人一出场就要了便哈达二世的性命。
爱搞笑的亚兰王便哈达二世生病了。他委派自己的大将哈薛去找先知以利沙,问问自己的病能不能好起来。先知以利沙对大将哈薛说:“你的王会好的,但最终会死的!”而且,让哈薛更加诧异的是,以利沙居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然后突然号啕大哭,还边哭边说:“你将会成为亚兰王,而且会有很多以色列人惨死在你的手里!”
先知不幸言中。亚兰王便哈达二世的确没有病死,也没有战死在沙场,而是被哈薛用浸水的被子在病床上活活闷死的,哈薛篡权为王。
就在哈薛篡权登基后不久,以色列人突然重兵包围了基列高地上的拉末。以色列人这次准备充分,志在必得。他们选择此时攻打拉末,也是看准了亚兰王正忙于宫廷的改朝换代,自顾不暇。除了北国以色列大军倾巢出动外,同时前来助阵的还有南国的国王亚哈谢。
攻坚战打得异常激烈,以至于国王约兰身负重伤。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在南北两国联合攻打之下,最终还是从亚兰人手里收复了拉末。
负伤后的约兰没有在基列的拉末过多停留,他把军队交给元帅耶户指挥,自己回到了老爸建造的耶斯列别宫养伤,时间大约是公元前841年。南国的国王亚哈谢也没有着急回国,而是陪同这位共同作战的战友和舅舅,一道回到了耶斯列别宫。
北国国王名义上是约兰,实际权力却掌握在他的母亲耶洗别手中。耶洗别的所作所为我们前面已经领教过了。在她的折腾下,北国国势愈发衰败,百姓度日艰难,而周边的邻居见有机可乘,也都跃跃欲试,准备抢食这块肥肉。王宫阴盛阳衰,百姓民生凋敝,外敌虎视眈眈,大将拥兵在外,种种迹象都表明,北国暗利王朝即将走到尽头。
在先知以利沙的鼓励和支持下,正在前线作战的元帅耶户顺应时势,以讨伐祸国殃民的耶洗别为名,宣布起兵“清君侧”。
继暗利王朝之后,北国第二个王朝耶户王朝开张了。
恐怖的耶户
在二百年历史中,北国出现过两个最强大的王朝,除了已经登场的暗利王朝外,还有一个就是耶户王朝。耶户王朝的统治时间比暗利王朝还要长,达九十九年,几乎占据了北国历史的一半。耶户王朝历经五王(耶户、约哈斯、约阿施、耶罗波安二世和撒迦利亚),下面将一一登场。
首先登场的当然是耶户。
火线起义之后,耶户迅速集结部队,回师杀向耶斯列的国王离宫。在离宫疗伤的约兰基本康复,此时正与南国犹大国王亚哈谢聊家常。听闻耶户大军正气势汹汹一路赶来,二位国王知道凶多吉少。但面对身边仅有的几个皇宫卫士,约兰不得不与亚哈谢亲自驾车,前去“迎接”耶户,奢望耶户能够宽待自己。但面对昔日的君主,耶户却毫不犹豫地将约兰一箭射死,亚哈谢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但最终还是被耶户的手下追上捕杀。
亚哈谢真是倒霉,他只是来探望舅舅,没招谁惹谁;其次,这孩子本来就命苦……还是等到讲南国的故事时再说吧。
杀死约兰国王后,耶户率领大军直奔皇宫,已经多次演绎的宫廷喋血再次上演。第一个被耶户杀死的,不用说肯定是权倾朝野的太后耶洗别。
在生命最后关头,耶洗别表现得“视死如归”。当听到耶户叛军赶来的消息后,她不急不忙,镇定自若地梳头、搽粉、描眉,然后换上自己最华丽的衣服,安坐王宫窗前,高傲地俯视着窗下聚集过来的叛军。当耶洗别看到耶户来到窗下时,她破口大骂,把他比作杀害主人的叛将心利,诅咒他不得善终。
恼羞成怒的耶户对着楼上大喊:“有谁愿意归顺,就把这个女人给我杀了。”话音未落,伺候耶洗别的仆人一拥而上,将她抓住从楼上扔了下去,摔死在耶户的马前。耶户大军的战马随后踏过了耶洗别的尸体。乱军过后,昔日高贵华丽的耶洗别变成了一堆肉泥。到人们准备收葬她的时候才发现,耶洗别的整个身体只剩下了一个头骨和一双手脚,其余都被野狗吃掉了。
够恐怖的吧,不过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占领耶斯列后,耶户似乎并没有做国王的野心,他以“共商国家大计”的口气,写信给都城的长老和大臣们:国王已经被杀,太后也被处死,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从他七十个儿子中再立一个合适的新国王。
我们知道,暗利家族是撒玛利亚城的建造者,也是北国首都的控制者,经过几代统治,暗利家族的王子王孙已有近百人生活在撒玛利亚。此外,城中尚有相当数量的兵马、粮草、武器,如果暗利王朝的王宫大臣此时能够从暗利家族的后代中推选出一位新国王,带领百姓抵抗耶户的叛乱,那么扑灭耶户的谋反、保住暗利家族的统治并非不可能。
然而,耶户的汹汹气势震慑了贪生怕死的长老贵胄。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前程,这些长老贵胄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暗利家族,一致接受耶户为他们的新国王。为了讨好耶户,这些贵族长老还残忍地处死了暗利家族所有的子孙,以至于人头多得装满了几个很大的箩筐。
恐怖的杀戮还没有结束。耶户抵达首都撒玛利亚后,继续他的恐怖杀戮,大肆屠杀当地官员,包括那些参与杀死暗利子孙来取悦耶户的长老贵族(这些人属于罪有应得)。
登基后,耶户颁布了第一道国王令,要为当时盛行全国的巴力教在撒玛利亚的神庙内举行盛大的祭祀大会,并号召所有巴力教的先知、信仰者和祭司都来参加。巴力教的信徒们喜出望外,以为即将迎来巴力教的春天,于是都踊跃前往,但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世界末日了。等这些人在神庙中集合完毕,耶户差派八十个士兵把住了大门,然后派出军队冲入庙内,将巴力教的先知和祭司全部杀掉,不留一个活口。
历史上鲜有见到对前任王室和宗教人士进行过如此彻底的屠杀!可以想见,在这样一个残暴的国王统治下,以色列大地将会是怎样的恐怖景象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反人类的耶户肯定不会招人待见,除了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外,原来友好的周边国家也都避而远之:南北两国曾经建立的同盟关系荡然无存;而曾经与以色列联姻的腓尼基也以巴力教祭司被杀为借口,断绝了与以色列的关系。看到以色列内乱不已,国力衰竭,哈薛也趁火打劫,多次带领亚兰大军侵犯北国边界,占领了北国在约旦河以东的几乎全部国土,其中就包括刚刚被夺回的基列拉末。
耶户于公元前814年走完了罪孽深重的一生,他的儿子约哈斯继位。
耶户死后不久,残暴的亚兰王哈薛也随耶户而去。公元前803年,亚述大军趁亚兰王朝不稳之际,大举进犯亚兰,几乎将亚兰大军全歼于边境之上,随后,亚述大军兵临首都大马士革,经过一段时间攻打,大马士革城破,亚兰王不得不俯首称臣,成了亚述人的附庸。
由于亚述人的“帮忙”,以色列暂时得以摆脱亚兰人的压迫和袭扰,甚至还趁机收复了一些亚兰人侵占的土地。但唇亡齿寒,以色列人可能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就要独自直接面对更加强大、更加残暴的亚述了。
公元前798年,约哈斯死,其子约阿施登基。就在约阿施统治期间,一场新的战争在南北两国之间展开。这场战争的挑起者是犹大国王亚马谢,不过最后的胜利者却是约阿施王。关于这场战争的详情,我们在南国历史中再交代吧。
公元前782年,约阿施去世,他的儿子耶罗波安二世继位。耶罗波安二世执政时期,恰逢周边的大佬们都在歇息。当时,受制于小亚细亚新崛起的乌拉尔图国日渐频繁的袭扰,再加上国内纷争,亚述几乎丢失了在幼发拉底河以西所占据的所有地盘,不得不退回自己的领地;而埃及这个传统意义上的中东大国,也深陷分裂与内战不能自拔。这样一来,迦南地区面临的外来压力大大减弱,这为以色列的疗伤和发展赢得了一段难得的时间。
耶罗波安二世被认为是耶户家族最有作为的君主之一。在他的治理下,北国出现了短暂的振兴,以色列的疆界一度扩展到大卫、所罗门时代所能达到的最远范围,甚至连宿敌亚兰人都受到重创(当然这也有赖于亚述人的帮忙)。耶罗波安二世做了四十多年国王,也是北国任期时间最长的国王。其在位期间,北国基本上收复了失去的土地,达官贵人又开始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公元前752年,耶罗波安二世去世,他的儿子撒迦利亚登基。
撒迦利亚是一个不走运的年轻人,登基刚刚六个月,一个叫沙龙的将军就发起兵变,要了他的命,也终结了统治北国近百年的耶户王朝。北国以色列的历史由此进入尾声。
刀尖舔血
耶户王朝淡出了,接下来的一个个国王都如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北国一幅树倒猢狲散的末日景象。
弑君夺位后,沙龙自立为王,但仅仅登基一个月,便被另一位将军米拿现发动兵变杀死。米拿现于公元前752年登上了王位。米拿现曾是耶罗波安二世的将军,他杀死沙龙,据自己声称不是图谋王位,主要是为了替耶罗波安二世的儿子撒迦利亚报仇。但他的真实目的何在,看看他的所作所为你就知道了:僭取王位后,他并没有把精力用在治国安邦上,而是大肆屠杀城中百姓,搜刮百姓的财物。
公元前745年,一个亚述军人不甘寂寞和平庸,杀掉了亚述国王,篡位登基,他就是入选影响世界百位帝王之一的提格拉帕拉萨三世。
提格拉帕拉萨三世时期,铁器在亚述已经得到广泛使用,与周边还在使用的青铜器相比,亚述整整领先了一个时代。凭借先进的装备,提格拉帕拉萨三世的军队当时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登基之后,他一改前几任国王的疲软之态,对外高调扩张,而他的前辈一直没有摘下来的巴勒斯坦和叙利亚这两颗明珠,自然更是他重点关照的对象。
公元前743年,没有什么悬念,亚述大军就占领了北国以色列,米拿现被迫纳贡称臣。内战内行的米拿现外战外行,只能选择卑躬屈膝。为了讨得亚述王的欢心,他强令北国的富户摊派供奉。虽然亚述人在乖顺的米拿现和丰厚的贡品面前暂时没有灭掉北国,但米拿现施加给百姓的沉重赋税,使其彻底失去了民心,统治的根基就此动摇,以色列的亡国只是时间问题了。
公元前742年,米拿现驾崩(估计死于非命,亚述脱不了干系),他的儿子比加辖继位。比加辖继承了老爸的屠夫风格,在各地风起云涌的反抗浪潮中,用屠刀杀出了两年的统治时间。在对内挥舞屠刀的同时,他根本无力抗击外侵,只能眼睁睁地放任国土流失,以色列的国土面积急剧缩水,以至于到最后就只剩下撒玛利亚周边的一小块地盘了。
比加辖的所作所为,为别有用心的人提供了契机,比如他的将军比加。比加不仅是比加辖的将军,更是一位军阀,他的势力范围本来在约旦河东的基列。然而,比加的志向并不仅仅只是做一个地方上的将军,他的目标是以色列的王。公元前740年,比加辖登基刚刚两年,比加突然起兵发难,带领手下闯入王宫,杀死比加辖,自立为王。
比加上台后,与亚兰人狼狈为奸,不断侵略南国,两国联军还曾一起扫荡过犹大,掳掠了二十多万犹大百姓,并杀死了许多俘虏(记载有夸张之嫌)。
就在以色列与犹大、以色列和亚兰几个邻居相互打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们尚不知,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了。
公元前744 年,亚述王首先向东征服了长期与乌拉尔图人遥相呼应的同盟者米底(古伊朗)各部落;然后调转大军西征乌拉尔图。尽管乌拉尔图国王萨尔杜里二世亲率大军迎战,但此时他已经无法阻挡亚述人的铁骑。乌拉尔图人大败,萨尔杜里二世丢下全部兵营和他的御用战车,骑一匹快马仓惶逃命。几年之后,亚述王更是突入乌拉尔图,血洗了这个让亚述人恨之入骨的王国。
面对咄咄逼人的亚述,亚兰和以色列都感到了风雨欲来。为了共同的利益,亚兰和以色列决定再次组成攻守同盟,联手对付亚述,并力邀南国犹大参加,但犹大拒绝加入这种玩火的冒险游戏,拒绝加入由以色列牵头组建的反亚述联盟。以色列和亚兰决定联手教训一下不跟他们一起玩的南国。
眼看以色列和亚兰又要杀来,南国迫不得已,便派出使者北上,来到了亚述王的面前:“我是你的臣仆,你的儿子,现在以色列王和亚兰王攻击我,求你救我脱离他们的手。”正有侵吞巴勒斯坦之意的亚述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犹大的请求,决定发兵“新月沃地”,他不仅要一雪夸夸之战的耻辱,更是打算一举占领以色列和亚兰,摘下这两颗明珠。
此一时彼一时也,由于常年战争,加之国内长期内耗,以色列和亚兰再次结盟的实力与夸夸之战时相比,已经大打折扣,再加上亚述军队的装备水平和作战能力也较之夸夸之战时已有极大的提高,所以,胜负在战争未开始之前就已见分晓。亚述大军如同狂飙一样席卷了以色列约旦河两岸。东岸的大部分国土都相继沦陷,以色列北部和约旦河东岸的百姓也被亚述人掳掠到了亚述,成为第一批被劫走的以色列人。
强敌当前,以色列王比加度日如年、不知所措。不过,他这种备受煎熬的日子很快就解脱了,因为以色列的一个大贵族何细亚在亚述人的鼓动下趁火打劫,将他杀死在了王宫,然后自任国王,并带领以色列人投靠了新主人亚述王。这是公元前733年的事。
兵不血刃地征服了以色列后,亚述大军北上包围了亚兰都城大马色。围城攻坚战历时一年之久。亚述王提格拉帕拉萨命令工兵利用当时的先进装备“破城锤”日夜不停地撞击城墙。最终,坚实的大马色城墙还是被亚述人撞开了一个缺口,亚述士兵攻进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名城。
双方在大马色城内展开了惨烈的巷战,时间持续一周,亚兰王最终英勇战死,繁荣的大马色城遭到了亚述人的野蛮屠城。“我使大马色的十六个管区的闹市变得一片荒芜,使它们变得像大洪水过后的土丘一样。”(摘自提格拉帕拉萨战地笔记)。亚兰男人几乎被赶尽杀绝,士兵被亚述军队斩下的首级竟然堆成了一座小山,余下的百姓则被掳往亚述,几起几落的亚兰王国终被亚述所灭。
继征服大马士革后,亚述王又率军南征巴比伦王国。公元前729年,巴比伦以同亚述结盟的形式被并入了亚述帝国。至此,亚述帝国的版图东达伊朗高原西部、西到地中海边、南到波斯湾、北到两河流域上游,庞大的亚述帝国就此走向了鼎盛。
被掳伊拉克
何细亚虽然依靠讨好亚述人坐上了王座,但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亚述夺占了加利利周边和外约旦后,将它们合并为亚述的一个省,留给何细亚统治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高地撒玛利亚。
公元前727年,提格拉帕拉萨三世走完了穷兵黩武的一生,其子萨尔玛纳塞尔五世继位。见风使舵的何细亚趁亚述王权交替之际,停止了对亚述人的朝贡,转而投靠了埃及,期望借助埃及这个大佬的力量来抗衡亚述。但病急乱投医的何细亚找错了靠山。此时的埃及内乱不断、国家分裂,埃及人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有精力帮助以色列?
何细亚在埃及人那里没有讨得一点儿好处,反而招来灭顶之灾。
公元前724年,萨尔玛纳塞尔五世率亚述大军再次光顾北国以色列,而且这次他打算将以色列“彻底解决”。看到亚述人气势汹汹杀来,何细亚赶紧带上丰厚的贡品,出城迎接亚述王。但这次不管何细亚态度如何谦卑,萨尔玛纳塞尔五世都置之不理,他首先把前来谢罪的何细亚投入监牢,然后直接攻打都城撒玛利亚。
以色列人已经退无可退,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他们在没有国王的形势下,爆发出了极大的民族力量:既然不给一条活路,那就拼死一搏。面对强大的亚述大军和威力巨大的攻城装备,以色列人依仗撒玛利亚易守难攻的自然优势,愣是让亚述人三年都没能踏入撒玛利亚城!
但打仗最终还是要靠实力的!
公元前722年,亚述大军最终还是攻陷了山城撒玛利亚,在烧杀劫掠多日之后,北国十个支派被亚述人一并打包掠走,迁入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域,也就是今天的伊拉克。这是犹太民族第一次如此大规模地被迫迁离迦南地,史称第一次大流散。
想想历史是不是有点儿捉弄人?从两河流域西迁来到巴勒斯坦的以色列人,历经千年之后,又再次回到了祖先生活过的地方,所不同的是,这次回迁是被迫的。不久之后你将会看到,南国的犹大也将会被两河流域新崛起的巴比伦人征服,他们也将会被掳到两河流域,与先到一步的以色列人“会合”在今天的伊拉克。
这种掳掠整个民族的做法,是亚述王当时“发明创造”的一种新的“文明”征服手段。正如我们前面看到的,亚述人早期都是以杀人为乐,征服对方就是杀戮,这从亚述考古发现的诸多石碑上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但在后期,亚述人发现这种杀戮实际上是一种“资源浪费”。对胜利者而言,大量的俘虏实际上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于是他们不再将俘虏统统杀死,而是像动物一样将他们掳掠后买卖或者使用。
这种从战争中俘获敌人并将其作为攫取财富的一种手段的做法,此后将会一直流行上千年。
另外,随着亚述占领的领土越来越多,管理这些被占领土也成为了亚述的一大难题。这些被占领土上的人不甘心被亚述人奴役,一旦占领者撤走,他们就会再次起来反叛,往往是亚述大军前脚走,其占领的土地后脚就会丢失。于是,亚述王“发明”了一个釜底抽薪的方法:他把被占领土上的百姓作为战利品统统掠走,然后将他们安置到另外一个这些人不熟悉的地方,或者就把他们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作为亚述的廉价劳动力。随后,另外一个被征服的民族,将被搬迁安置在空出来的这块地盘上。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的奴隶,攫取巨大的财富,而且还可以通过多个民族的交叉安置,更好地巩固被占领土上的统治。
以色列十个支派就这样从历史上失踪了。关于他们的去向、归宿以及之后的生存状况,至今仍存在诸多争议。
大多数人都认为,消失的十个支派是被亚述人同化了,融进了亚述的其他民族之中,慢慢演变成了亚述人、库尔德人,甚至今天的伊拉克人。但也有不同看法认为,在亚述人攻击撒玛利亚前后,大量的以色列人已经开始四处迁徙,逃往周边的埃及、东非,有的甚至逃往更遥远的东方。据报道,近年来在印度就发现了一批自称为失踪的十个支派的后人。据这个族群所保留的比较完整的族谱记载,他们的祖先就是从两河流域一路辗转逃遁,经中亚取道中国西南部来到印度定居繁衍的。
不管以色列人被同化还是远走他乡,不变的一个现实是:历经二百一十年的北国以色列就此气数殆尽,变成了亚述的一个省,大批以色列人从此再也没能踏上迦南地。
攻陷撒玛利亚之后,萨尔玛纳塞尔五世病故,传位于他的儿子萨尔贡二世,这一年是公元前722年。为了避免北国以色列人复国,萨尔贡二世除了在以色列派驻一个总督管理这块地盘外,还将许多其他被征服土地上的民族迁往以色列。就这样,生活在北国的以色列人先是变成了撒玛利亚人,然后又经与迁入的外邦民族混居,北国撒玛利亚人又慢慢演变成了多信仰、多文化的广义上的撒玛利亚人,他们成为了以色列这块土地上的真正主人。
今天,如果你再去以色列,估计就只能从巴勒斯坦北部山区的历史遗址中去寻找和感受当年的撒玛利亚了。如果你还想找一个历史的标记,冲突不断的纳布卢斯,也就是当年的示剑,基本就位于当年撒玛利亚王国的中心地带。由于这些撒玛利亚人血统和民族混杂,正统的犹太人从此就将他们开除出了上帝的特选子民队伍,不再承认他们是以色列民族的传承者。
目前以色列仅有不到千名的撒玛利亚人,大多仍居住在纳布卢斯周边祖先留下来的村落里,他们和犹太人一样庆祝逾越节(他们认为他们的宗教保存了更多原始犹太教的特点),但他们也讲阿拉伯语,并且同时拥有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两国的国籍,能够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领土间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