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沉沉：“我们这边出了一点意外，肾源没有了，你们侄女的手术，去找别人吧。”
盛繁音瞳孔微微一颤：“小孩子等不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秦川抓了下头发，也很烦躁：“我有什么办法，肾源也是很紧缺的，等我有了好的，在来联系你们，现在你们赶紧走吧。”
说着话，他就开始赶盛繁音两人离开。
盛繁音还在和他理论，表现的很着急，也表现出自己很想要肾源的迫切。
最后都是哭了。
顾野在一旁只能低声安慰。
被赶出诊所后，盛繁音还继续抽抽搭搭了一会，直到秦川关上诊所的门，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她抹去眼角的泪，声音沉冷：“这个诊所果然不简单，就他一个人在料理，还说什么以后会找到别人。”
“我看根本就是在说谎。”
顾野有些惊讶于她的变脸，表情上带着几分好奇：“你……”
盛繁音扭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了？”
顾野摇头：“没什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查查那血际是谁的吧。”
两人重新返回市局。
此时他们两人才知道，傅明接到报警，发现了尸体，此时已经去了案发现场。
盛繁音问：“怎么没有通知我们？”
值班的警察说：“傅队给你们打电话都没有打通，就带着花糖去了现场。”
盛繁音嘴角轻抿。
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怎么会打不通？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确实有五个未接电话。
顾野也是。
顾野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看电话的时间，应该是咱们待在诊所的时候，可是当时，秦川接了电话。”
盛繁音沉下眼，被他这么一点，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秦川，在诊所里设置了信号屏蔽器，而他用的，可能是别的网络。”
顾野冷笑：“还真是装备的挺齐全的。”
得到了发现尸体的地址后，盛繁音和顾野两人同时一愣。
那个地方，距离诊所很近！
开车过去可能也就十几分钟而已。
真的会这么巧合吗？
两人都来不及休息，直接就开车去了现场。
死者没有四肢，只有头和躯干。
而这个人，他们都很熟悉，是程望。
高晏心思沉重，一直站在不远处盯着尸体看，好像是在头疼怎么跟白天去说这件事。
她这几天本身就情绪崩溃，先是儿子失踪，最后发现是被自己的父母给卖了，然后父母又因为赌博，还有贩卖儿童现在在局里，而他们却找到了她儿子的尸体。
高晏无法想象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
盛繁音在死者面前蹲下身，死者身上什么都没穿，瞪着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她慢慢伸手，阖上了他的眼睛。
可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初步验尸之后，她的声音响起，却好似在众人的心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的心脏和肾脏都没了，死因是流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
“身上有很多殴打的痕迹，烫伤，鞭伤，舌头被切掉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盛繁音甚至觉得自己格外残忍。
见过无数的尸体，却从来没有哪一个能让给她如此不忍的。
她心里甚至升起一股怒气，她强行用仅存的理智压制着。
所有人都在沉默着。
这里偏僻，是郊区，旁边只有一条路。
地上没有什么脚印，程望是被直接抛过来的。
盛繁音深吸口气，忽然看向了傅明：“傅队，还记得我刚刚给你说我要去调查一个诊所吗？诊所就在那个方向，很近。”
傅明拧了下眉，当真有这么巧合。
可是更巧合的事情，还有呢。
傅明马上带人去了诊所，可是诊所的门关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去找联系人，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盛繁音和顾野知道这件事后，倒也并不觉得意外。
当时他们离开的时候，秦川的神情就很着急，迫不及待的想要赶他们走。
他们当时也不敢暴露身份，所以才顺着他。
早知道会这样，刚刚就应该赖在那里，或者，直接把秦川给抓了。
想到这里，便有些后悔。
解剖台上，盛繁音把程望的身体彻底检查了一下，也是想要把他的四肢给缝合好。
不多时，白天就赶到了警局，她想要冲进解剖间看自己的儿子，却被花糖拦在了外面。
花糖知道里面的情况，哪里敢让她进去？
便一直在安抚她的情绪。
高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把手中的水递给了白天：“在等等吧，马上就可以进去看小望了。”
白天捂着脸，这几天，她的眼泪像是要流干了一样，连声音都是干涩的：“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为什么会连他的孩子都保不住。”
男朋友死了。
儿子死了。
父母坐牢。
她觉得自己的面前一片漆黑，前面什么都没有。
高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
白天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盛繁音才出来，让她进去，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中带着几分同情：“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几秒后，在解剖室里传出颤抖的哭声。
“小望，小望你醒过来看看妈妈啊，你看看妈妈……”
“你不是最喜欢吃蛋糕了吗？妈妈买给你啊，你吃什么妈妈的给你买……”
“小望——”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盛繁音垂下眼。
现在是第一具尸体，那剩下的几个孩子呢？
还会被继续摘取器官，然后曝尸荒野，思及此，她就难受的要命。
这时，花糖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
“盛法医，你看看这个……”
盛繁音在缝合尸体的时候，让花糖去催了一下化验报告，化验的血是她从诊所手术台上带回来的血迹。
而化验的结果，让盛繁音微微一怔。
在看到结果的一瞬间，她人都有些傻了。
手术台上的血，竟然是程望的！
也就是说，在她和顾野前往诊所之前，程望死在了那个手术台上，她闻到的那些浓重的消毒水味，是为了遮掩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