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悬看这纸张上面有泪痕,心思微微沉重。
盛繁音在他看完之后,才从他手中拿过了信封。
他转头看了盛繁音一眼。
女人低头看着遗书,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视线。
她看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问伊翎:“你和庄衍之的关系如何?”
伊翎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宿舍里,他在缝补自己的袜子,他的袜子都已经很烂了,可他还是舍不得扔。”
“我当时就挺心疼他的。”
“之后慢慢熟悉后,我就经常帮帮他。”
“他有什么事也都会跟我说。”
“那他和这个叫罗雨的人是怎么认识的,同你说过吗?”盛繁音直接问。
伊翎摩挲着下颚,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才道:“倒是听他说过,就是庄衍之因为家中贫困,要想多赚钱,给家里一些补贴,就在网上认识了罗雨。”
“一开始,我还担心他受骗,他跟我说罗雨和我们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打算和他一起做项目计划书,成功后会有众筹。”
“之后,庄衍之除了在补习班给学生补习之后,回到宿舍就开始写计划书,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那个计划书。”
“也把计划书当成了自己的跳板。”
“那段时间啊,他虽然累点,可是每天都挺开心的。”
说到这里,伊翎脸色慢慢变了,他语气很沉重:“之后过了几天,可能是三四天吧,我不确定了,他有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就很不对。”
当时,伊翎害怕他出事,还一直都跟着庄衍之。
可庄衍之就是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写论文,正常的上班,好像并没有被那天的事影响到。
可是伊翎也发现,他不在写计划书了。
伊翎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情况,庄衍之都不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低声道:“我想我可能犯了错。”
众人疑惑。
郝宝茜好奇的问:“你还做了什么事?”
伊翎沉声开口:“有人匿名给我打过电话,他让我给他办一件事。”
盛繁音:“什么事?”
“电话里的人说给我一笔钱,让我把宿舍箱子里的信,放到庄衍之的衣服里,那箱子里还有一张银行卡,他说那张卡是尾款。”
“我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的,能赚钱,我就照做了,知道我听到了庄衍之的死因,我才想起来这件事。”
伊翎表情有些害怕:“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在取那封信之前,谁能知道那是一封遗书呢?
谁能知道电话那边的人,会让庄衍之死呢?
想到自己的未来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有污点,伊翎心情就很沉闷。
“如果要负法律责任,我是不会逃避的。”
季悬三人倒是都挺惊讶的看着他的。
郝宝茜笑道:“这个你不用紧张,不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的,你只要好好配合调查就可以了。”
伊翎抬起头:“当真?”
“我是警察,我怎么会骗你?”
“谢谢。”
伊翎也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来了警局。
投案自首不管怎么看,都比等警察来抓的强太多了。
季悬问:“电话中的那个人,给了你多少钱。”
伊翎缓缓伸手比了一个五。
“五万。”
“现金是五千,卡里面是四千五。”
季悬继续问:“那些钱现在哪里去了?”
伊翎低着头,指尖紧紧扣在了一起,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季悬的话,须臾,他才缓缓开口:“那是我的事,和案子无关的,我会想办法把这五万块给你们的,你们给我点时间。”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他若是不想说,和案子无关的话,他们也就没在多问了。
郝宝茜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季悬继续追问:“给你打电话那人的电话告诉我们。”
伊翎拿出手机,把电话直接告诉了他。
那个号码,他一直没删。
他想起什么,又忽然开口:“那个人应该是开了变声器的。”
“我也听不出来他是男是女。”
郝宝茜挑眉:“这样一个人的钱,你也敢收?”
伊翎有些窘迫的低下头。
他咬着牙,依旧是什么也没说。
郝宝茜对季悬使了个眼色,凑过去,低声开口:“哎呀,季主检,谁家没有一点难事了?他可能就是刚好需要钱,然后刚好有人给他送钱了。”
季悬幽幽的扫了她一眼,但也确实没有在逼问了。
盛繁音甩了甩手中遗书,淡淡的开口:“能不能对比一下庄衍之以前的字迹?“
季悬看了她一眼:“当然可以,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她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去看?”
男人点头,声音像是飘在他耳边:“自然可以。”
察觉到他离的很近,盛繁音挪动了一下身体,不着痕迹的点头:“那就麻烦季主检了。”
季悬反应过来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她好像也没有叫过他季老师了。
痕检科,季悬专门教盛繁音认字迹。
认字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需要一一比对,还要了解死者生前的写字方式。
盛繁音认真的听着他讲话。
男人的声音清润,仿佛玉石相击一般,听在人心里也让人身心舒畅。
“盛法医,你走神了。”
盛繁音微微一怔,偏头看了他一眼,心神微微一动,就这么一瞬间,她的瞳孔深处全部都是他的身影。
她偏开头,余光刚看到众人都在暗戳戳的看着他们。
目光中都带着一些揶揄之色。
盛繁音捏了下眉心,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和季悬似乎是走的特别近。
她往后退了一步,淡淡的开口:“季主检,所以,这封遗书,才是真的遗书?那死者手机里的遗书,难不成是有人故意为之?”
季悬点头。
“我们现在要查的,就是那个电话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时,死者的父母过来了,他们两人问:“我们听衍之的舍友说,遗书在你们这里,我们可以看看吗?”
两位老人形容憔悴,看着就格外让人心痛。
而且,这遗书,怎么敢给他们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