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进入了解剖间,花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
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也是火星乱窜的。
顾野让出了主刀手的位置:“你毕竟是主检法医,我给你打下手。”
盛繁音没说什么。
开始解剖死者后,她便全身心的投入,根本就记不得别的了。
“很奇怪,按理说,尸体的尸僵不会持续这么久。”
看死者被水泡发,想来是已经在海里待了至少有一夜的时间了。
而在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情况下,死者的尸僵还如此的明显。
“这个死者,有古怪。”
顾野也发现了,他赞同的点头,缓缓开口:“我在死者的身上没有找到任何针孔。”
如果尸体有古怪,最直接的想法就是有人在身体里注射了什么东西。
可目前来看,不是这样的。
忽然,盛繁音目光微微一顿,拧眉看向了死者的膝关节处:“这里的红点是什么?”
顾野摇头:“不清楚,死者家属还没同意解剖,我就没有打开看。”
盛繁音正色道:“现在开始吧。”
男人点头。
在盛繁音解剖的时候,他认真的看着她的动作,和在校医室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解剖台上的她,好像才是真的她。
到膝关节的时候,竟然是从里面找到了一根断掉的铁丝。
铁丝不长不短,却刚好卡在了两个骨头之间,而庄衍之只要稍微动一下,这种疼都会让他承受不住。
很有蹊跷。
两人对视了一眼,盛繁音缓缓开口:“这个铁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嵌在他的腿上,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外面的皮肤是被铁丝顶红的。”
顾野沉下眼,眼底闪烁了一下。
“他会不会是之前做过什么手术?”
“他的腿上没有做手术的痕迹。”盛繁音补充。
刑侦大队,郝宝茜从外面进来时,发现有人在朝里面张望。
她好奇的过去问:“这位先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少年一身的书卷气,穿着衬衫长裤,好奇的朝着郝宝茜看了过去,他稍稍抿唇,问:“这里是刑侦大队吗?我是庄衍之的舍友,我听说他出事了。“
郝宝茜眼睛一亮,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庄衍之的宿舍查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她一笑:“我是警察,你进来吧。”
郝宝茜给他倒了杯水。
“你叫什么名字,和庄衍之关系如何?”
少年说话总是慢悠悠的:“我叫伊翎,庄学长他经常在外面打工的,我和他说话其实不算多。”
郝宝茜疑惑:“那你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伊翎张了张嘴:“总能有对你们有用的消息,他在那个宿舍已经住了很久了,我对他也算是有点了解的。”
郝宝茜点头,想了一下,说:“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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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繁音解剖完后,扭过头,就看到季悬站在不远处,目光淡淡的落在解剖间里。
她对顾野道:“你和花糖缝合尸体吧。”
顾野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
只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跟随着盛繁音走了,直到花糖轻咳了一声:“顾法医,我们开始吧。”
顾野这才收回视线。
盛繁音看到季悬,目光冷冷的,道:“季主检还有什么事?”
季悬被她的冷漠弄的惊了一下。
他拧了下眉:“你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盛繁音摇头:“没有人惹我不开心。”
“那你一脸的不爽。”
盛繁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一想到沈清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骨躺在棺材里,她心里就堵的慌。
对季悬自然是更没有任何的好脸色了。
季悬也能察觉到她的敌意,只是有些不明白。
这时,郝宝茜走了过来,她慢慢探出头来:“两位,庄衍之的舍友过来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盛繁音直接往外走。
看也不看季悬一眼。
郝宝茜眸光闪了闪,觉得他们两个很不对劲。
她啧了一声,低语:“这又是怎么了啊?”
季悬拧了下眉,也跟着出去了。
伊翎一个人端坐在刑侦大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看到郝宝茜重新回来,起身打招呼:“郝警官。”
郝宝茜看他这么有礼貌,咧嘴笑了一声。
伊翎的长相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乖的类型,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郝宝茜忍住想要拍他头的冲动,向他介绍:“这位是季主检,这位是盛法医。”
伊翎向他们两人点头。
季悬问:“你知道什么是吗?”
伊翎的表情又有些犹豫了,没有一开始来到警局时的坚定了。
季悬瞥了一眼,淡声问:“你在犹豫什么?他现在人都死了,你所隐瞒的事,我们迟早是会查到的。”
伊翎慢慢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信封。
因为一直放在口袋里,所以已经变得有些皱皱巴巴的了。
“这是他的遗书。”
季悬一怔。
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遗书,现在竟然在宿舍里,还有遗书?
而这一次的遗书,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了。
而且,遗书中的内容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信纸上写的遗书,从第一个字开始,就让人察觉到浓浓的悲。
遗书中,他不是自杀,甚至于从一开始,他对未来生活也是充满了憧憬的。
他已经要读到博士了,这样的人才,不管去哪里都能混得开。
未来甚至可以说是一片坦途。
而遗书到后面,才是点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在帮一位资深学术的学者写论文,写方案,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努力,可是最后的时候,他写的这些东西,要被用来卖钱。
他不同意,根本不愿意,因为这些方案,甚至可能会是未来的大势所趋,只要耐心的等一等。
就是因为不愿意同流合污,就被同行处处为难。
他所做的研究和未来的工作都已经受到了阻拦。
这对庄衍之来说,无疑就是在本就不平坦的路上,忽然插上了一把刀,他既想维持自己的本来,不想随波逐流,可又没有能力跨过去。
他的倔强和坚持,反而成了一种负担。